胡鑫的声音此起彼伏。没过一会，他突然从女人的身上起来，随后面露惊恐之色。“死，死了？”

那女人的头歪向一边，双目睁着，肤色惨白，俨然没了生气。刚好那一双眼睛正对着正在窗户外面的我。那张清秀而僵硬的面孔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不救我？人死后七个小时魂魄才全部离体。胡鑫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点燃，这批女学生是他和刘麻子从外面人贩子手中买回来的，已经被订出去好几个了，若是这个时候被知道玩死了一个。自己得赔上好几家的钱。想到这，胡鑫一咬牙，算了，死都死了，大不了来个玉石俱焚，死无对证！他将女人的尸体拖到一边，紧接着就出去了。等胡鑫走后，我想也不想便冲进土窑，剩下的几个女人看见我如同惊弓之鸟，面露惊惧的神色，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解开那些她们身上的铁链，可那些束缚都是之前用来栓牲口的，牢固无比。掌心的位置都勒出了血印子，却一个都没解开。看着瘫在地上死去的女人，绝望蔓延上心间。这时候，门前传来了胡鑫的脚步声。我只得躲到土窑最后的柴堆中，用力平复着胸前剧烈的起伏。他从缝隙中看到了胡鑫手上拿着一桶东西，模糊的灯光摇曳下拉出巨大的黑色身影，宛若魔鬼一般。他嘴里不住地骂着脏话。边将那桶液体浇在四周。“美人儿，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也舍不得跟你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胡鑫双手合十，虔诚的模样对着各个方向拜了拜，“你们可千万不要怪我！”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畜生，畜生！我看着胡鑫的动作，全然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双目发红，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身前的柴火棍，清脆的断裂声和打火机燃烧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他顿了顿，但还是想都没想就抛下了打火机，我刚想起身，顷刻间，火光一片，顿时手背上的皮肤被烈火灼伤，传来了滋滋的声响。巨大的冲击力使他撞向了土窑的墙壁，巨大的疼痛使我失去了意识。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女人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窒息的痛苦涌了上来…我这是要死了…隐隐地，似乎看见一个穿着艳丽红衣的女子模糊的身影在眼前。直至彻底昏迷……“真是愚笨至极…”好好听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触碰自己的脸颊，紧接着眉毛动了动，似乎身上有了一点力气，缓缓睁开眼睛，一只浑身碧色羽毛的小鸟正在我眼前跳跃着，还不时地上前啄弄一下自己的头发。坐了起来，观望四周，竟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家中的草棚顶上。我十分不可思议，外头的太阳已经高高悬挂起来了。难道刚刚是在做梦？还是说我已经死了…想着，手背上突然传来锥心的刺痛。“嘶…”视线下移，触目惊心的烧伤使他我惊肉跳，血淋淋的皮肉已经烧得焦黑。无疑不再提醒着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难道是有人救了我？想到这，我顾不得疼痛，咬牙从草棚上爬下来。“爷爷！爷爷！”

我推开房门，里头却空无一人。爷爷这个时候会去哪？大脑一片混乱，记忆中只有土窑中的哀嚎声和那一片火光。来不及了，想着转身就朝着土窑的方向走去。来往的村民快步从我的身边经过。“啧啧，死的可真是惨，七八个女娃，烧的不成人形了”“我也听说了，刘麻子今早一去被吓得当场就吐了…”“真是作孽，早说了姻缘强求不得…唉”我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直到山后的土窑，还隔着百来米就听见王大娘的哀嚎声。“哎呀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喽！未过门的媳妇都死了。”

“我不管，这人没到我手里，你们得赔钱！”

挤进水泄不通的人群中，瞅见王大娘正坐在地上哭喊，那是一个声泪俱下，痛不欲生。老程家有钱又觉得晦气，早早地就撂担子走了，但王大娘是一定不肯的，趴在地上撒泼打滚。针尖对麦芒，两人便杠上了。刘麻子干脆也往地上一摊，哭丧着脸：“王婶子，发生这样的事情咱们也不想，说不定是这女娃娃配不上你家大傻老天才收了她去，我们个损失也大，这定金一定是退不了了。”

刘麻子是想耍无赖，众人只当是在看笑话，乐得不行。“顾半仙出来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这才散开了条道，这才看见土窑已经塌了，空气中传来恶臭和一股浓烈的焦味，那些女孩死前悲绝的眼神浮现在脑海中，我咬紧了牙关，身子不停地颤抖。爷爷顾三原面如死灰，原本佝偻的腰身更弯了些，身上挂着一个黄色的布袋子，浑浊的眼睛看向在场的众人，最后叹了一口气。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先找几个年轻人，把这石窑搬开…将尸骨收起来，一点，都不能落下。”

说完，便往山下走去。村民们议论纷纷，我忙追上爷爷的步伐。“爷！”

顾三原听见叫唤声，立刻站住了脚步，错愕的眼神看向我。“那窑洞里…”我想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却被爷爷生生打断了。“我不是说过不准你过问此事吗！”

“你这小子一大清早去哪了，狐仙拜了没有？”

爷爷一把拽起我的脖颈，无意中碰到了伤口处。“嘶…”疼痛使我本能闪躲。爷爷的视线转移到明显烧伤的手背上。眉头紧锁，心中知道我一定和石窑的事情有什么牵连。没再说话，拉着我就回了家。正巧与走来的胡鑫擦肩而过，他正好瞥见了我手背上的伤口…回到家中，爷爷立刻将门窗关好。拉着我在泥狐狸像前跪下，容不得我动作，从抽屉中抽出鞭子，厉声道：“你在狐仙娘娘面前，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要是敢说谎，看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