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把耽搁的时间抢回来,袁战一路催促刘四快走,终于赶在亥时前到达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柳镇,并找到客栈。 只是他们晚到了一步,客栈被人给包了,拒绝接待其他的旅客,想要住店就只能再走十多里到规模人口都较小的榆镇。 袁战倒是无所谓,可刘四不干,于是就磨着店家给他们分出一间客房来,实在没有大通铺也行,只要能住人就行。 正在这纠缠呢,从客栈里面出来一名男子,对掌柜的说他们家小姐同意了,愿意让出一间客房给袁战他们住宿。 袁战看着这人眼熟,仔细一想,认出是将军府车队后面骑马跟随的那几个人当中的一位,大概是家丁随从等等,于是赶忙道谢。 家丁的态度还是很傲慢的,看了袁战一眼,点点头,走了。 袁战也不以为意,与刘四安置好驴车和棺木,就一起走进了客栈,却发现大堂里面挤满了人,不用看都知道是将军府的人,方才那一名家丁也在,他们用过晚饭以后还没有离开。 正中间一张方桌上,众星捧月一般坐着一名妇人,一名年轻的女子,和一个看上去三两岁的小男孩。 见里面多为女眷,袁战没敢拿眼睛乱扫他们,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尤其中间那一名年轻的女子,还有妇人和孩子。 哎,果然就是她了! 袁战郁闷的挠了挠脑袋,心说这也太巧了吧,怎么就跟她同行了呢。 话说这名女子是谁呢,是育龙峰女侠,是校尉府女扮男装女军官,是卫将军府千金大小姐,三个身份合在一起,就是眼前这名女子。 虽然现在换上了女装,更显美貌绝伦,风华绝代,但是袁战却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因为心里有鬼。 而且,别人不知道,袁战可是心里门清儿的,这个女孩不简单,真正是飞天纵地,杀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剑侠。 至于那位妇人嘛,大概是她的母亲,四十来岁的年纪,衣着朴素,相貌端庄,一看便是大家闺秀出身。 袁战见里面被他们占满了,赶紧推了推刘四,两人向外走去。 “等一等!”
哪知没走几步,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后面叫道。 袁战这会儿最怕的就是有人招呼他们,但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想要假装听不到继续往外走的,却被刘四给拽住了,还挤眉弄眼的不停给他使眼色,让他回头打招呼。 袁战只好生气的对他说道:“拽什么拽,人家这里都是女眷,不方便的,走了,走了。”
说完扯着他就要出去。 哪知道女子又出声挽留了,大声说道:“这位大哥是校尉府的差官吧,我有几句话想向你打听,请这边来坐吧。”
话音刚落,呼啦一声,女子前面那一张桌上,十几个挤在一起的女佣连忙都站了起来,并自觉的走到一边,让开前面的道路。 袁战气得瞪了刘四一眼,终于还是转身走了过去,来到桌边也不看他们,拱手施了一礼,侧对着他们坐下了。 妇人不明白怎么回事,疑惑的打量了袁战一眼,便转向了女子。 女子并没有要追究袁战的意思,看他这番做作感觉挺有趣的,微微一笑,附到母亲的耳边,压低着声音说了两句话。 妇人一听,眼圈就红了,回头看着袁战道:“是你敛的茂儿的尸身?”
袁战道:“是。”
妇人用绢帕蘸着眼角泪痕,道:“茂儿他……走的时候,可痛苦吗?”
除了杀手,袁战是唯一一个对杨茂的死了如指掌的人,但不能直接说吧,闻言低头想了想,才道:“应该没有,一下就过去了。”
妇人哗一下眼睛就流下来了,哽咽着说:“那还好,那还好……” 女子轻声安慰了几句,招来仆妇搀着她去了后院房间。 女子目送她出去,转过头来再看袁战,脸色可就耷拉下来了,盯着袁战直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生硬的说道:“官爷怎么称呼?”
说官爷实在是太客气了,就凭她堂堂卫将军府的千金小姐,袁战一介贱吏仵作,身份落的天差地别呢。 袁战忙道:“不敢,在下袁战。”
“袁战。”
女子哼了一声,忽然提高了声音,叫道:“你老低着头干嘛,很怕见人吗,抬起头来。”
袁战一愣,只好缓缓抬起头,正好撞上女子凌厉审视的目光,心中一震,又连忙耷拉下眼皮,说道:“我是怕姑娘见怪吗。”
女子马上呛道:“怕?你也知道害怕,那天当着我面说谎骗我的时候,不是说的很溜嘛,也没见你怕过啊。”
袁战很尴尬,这姑娘人不大,怎么还这么记仇呢,再说当时的情形她很清楚嘛,两个陌生人谁也不清楚谁的底细,他说谎不假,担心她害她更是真的。 但是仔细一想她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没那么生气,就讪讪一笑,回道:“当时也不知道您是官家的小姐吗,只以为是一位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女剑侠,体恤百姓的疾苦,这才胡乱说了两句,想不到因此得罪了您,还请姑娘原谅,以后再也不敢说谎骗人了。”
女子听了女剑侠三个字时,明显脸上神采飞扬起来,格外的受用,对于袁战其他的奉承言语倒是根本没往心里去。 袁战看在眼里,连忙又追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此番这是要去往何地呢?”
这么问,袁战主要是想搞清楚是否女子同行,如果真是那样,他还是考虑一下跟他们避开吧,省得哪天招惹了她,对他起了杀念。 剑仙发起火来,他可是承受不起的。 女子听了,斜了他一眼,回道:“我们去哪里干嘛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嘛……嗯,嗯,这个告诉你也无妨,咳,小妹姓杨,单名一个艳字,家父乃是当朝卫将军杨士济,死的那一个……是我大哥杨茂。”
袁战听她说话想笑,这怎么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不过看她的相貌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确实也不算大,再加上常年在外修炼仙术,对外面世界的人情事故肯定不熟悉,就赶紧回道:“原来是杨姑娘,幸会,幸会。”
杨艳看着他拘谨小心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突转亲切,说道:“袁战大哥你别紧张,我找你只是想知道家兄遇害一案,校尉府可查到哪些蛛丝马迹。”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另外,多谢袁大哥当日为家兄善后,大恩不言谢,小妹都会记在心里的。”
袁战轻轻吐出一口气,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坐正身体,回想当日功德林回放的映画,缓缓说道:“校尉府查到哪些蛛丝马迹我不清楚,但从我收敛他尸体时判断,应是被人偷袭而死的。”
“偷袭?”
杨艳吃了一惊,疑惑问道:“不是与人打斗,混乱中被人打死的吗?”
袁战摇摇头,道:“现场根本没有很多人打斗的痕迹,而且他身上的创口很清楚,一招致命,恐怕连还手都没有来得及。”
杨艳坐在桌前,一时呆了。 袁战也不说话,在一旁静静的坐着,只偶尔往她脸上瞧上一眼,说心里话赏心悦目,至于杨茂的死根本触动不了他。 呆坐了片刻,杨艳忽然腾一下站起来,对袁战说道:“小妹有事先失陪了,袁兄请自便。”
然后不待袁战开口,就腾腾腾走向后院。 那些等候着的丫鬟佣人也一起跟着走了。 袁战看着一愣,以为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但随即看见那一名家丁又转回来,来到跟前,诞着脸对他说道:“袁公子想要吃点儿什么,小姐说了,让我好好招待您了。”
袁战张了张嘴,最后只道:“随便吧,能吃饱就行。”
家丁当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随后喊来了掌柜,荤素搭配点了八个菜,鸡鸭鱼肉全都不少,又要来一壶好酒,非要陪着袁战好好喝一杯。 袁战拧不过他,只好喊来刘四,三个人就在这空荡荡的大堂里尽情吃喝起来。 因为刘四多喝了几杯,醉的不行,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问过掌柜才知道,杨艳他们一早就走了,并且把袁战的房钱也一并给结算了,还给他安排了早饭。 袁战苦笑,无功不受䘵,这算哪门子事儿啊,在路上看到刘四笑嘻嘻的看他,就问:“笑什么?”
刘四嘿嘿笑道:“这大小姐……是不是看上你了?”
袁战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刘四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挤眉弄眼说道:“我老头子别的本事没有,这双眼看人贼准,那丫头肯定对你有好感了……” 袁战连忙打住,道:“别胡扯了,我一个验尸官,人家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能有什么好感。快点儿赶路,可不能再耽误了。”
这一走就是一天,中午没停,只在路边吃了干粮,然后走着走着,日头就已经跌到了山峦上面,马上又要黑天了。 刘四向前面张望着,说:“再有个七八里就是二十里埠了。那里住家多,吃住都很方便。”
袁战当然没意见。 其实无论走,还是坐,对他都没有区别,一样能够修行。 心经在这方面确实挺另类的,把打坐参禅的步骤都给省了,随时随地,只要念上一念,就能修行。 正好昨晚吃了太多的阴蚀果,还没有消化完全,藉此慢慢引导。 “阿……弥陀佛!”
驴车又走出去几里地,坐在车辕上眯着眼睛假寐的袁战,忽然被一声飘然而至的佛号给打断了,睁开眼睛一看,确定是从前面某个地方传过来的,距离他们还挺远。 不过这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脚下这一条快被踩踏烂了的破烂官道,哪来的和尚啊? 正感到疑惑呢,又有叫喊声从前面飘了过来,这次听的就比较真切了。 “……好你个妖女,下手真够歹毒的,既然如此不识好歹,就让佛爷我收了你……” 说到这里便没了声音,只隐约传来“嘭嘭”的几下碰撞声,好像有人在打架。 袁战听了不禁一愣。 从那一声佛号和说话人自称佛爷来判断,这里面有一个人肯定是个僧人,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僧人的对手则是个女人,否则僧人不会称她为妖女;当然,是否妖女袁战只有亲眼见过以后才好确定。 但是这一僧一女子的,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发生冲突呢? 忽然,一声女人的惊叫打断了袁战的思绪,接着又断断续续的传来了几句话:“你、你、你们要干什么,别碰我……救命,小姐救命啊……” 小姐? 袁战心中一动,猛然想起一些人来。 难道是她?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要打劫? “停车!”
袁战心中一急,脱口叫道,并且不等驴车停下就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刘四不明所以,急忙拽着缰绳叫停了驴子,茫然的问道:“袁小哥,出什么事儿了,干嘛要停下?”
“你……” 袁战张嘴就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他发现刘四根本没听到前面的动静,当然对前面发生的事情也就一无所知了,于是心念一转,手抚着肚子说道:“我忽然有些内急了,想要去方便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说着不等他回答,就一头钻进了路旁的小树林,直朝林中草木丰厚的地方钻去。 刘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丛当中,张了一会儿嘴巴,只好先把驴车赶到路边,让驴子吃些青草,自己则往路边石上一坐,掏出大烟枪,摁满了烟叶,趁空咂巴起烟瘾来。 袁战一钻进树丛,就矮着身子沿着山脚飞快向前面跑去。 由于身怀了七八十年的修为,这一奔跑起来就只能用疾若流星四个字来形容了,一转眼间就奔出小树林,来到里许之外的官道上。 这时,耳中听到的叫喊声愈发紧急了,似是那一名女子正在遭受匪人的欺凌,而小姐与和尚交战正酣,根本无暇分身营救。 袁战便跑的更快了。 前面一座山口,往里是一条相对比较狭窄的山谷,叫声与打斗的声音就是从山谷里面传出来的。 也难怪刘四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听到,山谷距离他们驴车至少也要四五里路,以他的耳力根本不可能听到。 袁战风驰电掣一般来到山口前面,目光越过倾斜的山坡已经看到那里有很多人,其中三辆骡车,格外眼熟。 可不就是杨艳他们一行人吗。 此时的杨艳,衣衫飞舞,倩影飘忽,如同一只穿梭在花丛中的精灵,正跟一个穿着一身黄布袈裟的光头和尚激战不休。 在她的身后,杨夫人紧紧抱着小男孩,在几个丫环婆子的围抱下战战兢兢的盯着激战中的杨艳,还不时朝另一边已经被人按倒在地上扯破了衣服的那一名年青仆妇看去,眼中泪水汪汪。 几个上了点儿岁数的男下人,比那几个丫环婆子都不如,大概是被人恐吓威胁过,都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袁战已经看明白了现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可以肯定,确实是有人在打劫杨艳一家人,但是他们的目标到底是哪一个现在还不好说。 从地上倒着的几具尸体来看,杨艳已经动了杀机,这才迫使光头和尚亲自下场,想要将她擒拿。 除了和尚之外还有几个人,便是当下意欲凌辱被他们抓过来的妇人的那些兵。 兵? 士兵。 袁战看清他们的衣着以后,原本想要抢过去施以援手的心思一下凝固住了,腾的一下在山口外面停住了脚步。 这不是大晋朝的兵丁吗? 说的客观一点儿,袁战跟他们可是一样要吃大晋朝的皇粮的,这种情况下袁战还怎么向他们动手,如果失手打死了,岂不成谋反了。 就这一犹豫的功夫,忽听妇人一声惨叫,一片血光顺着逞亮的刀光在天上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 妇人不知怎么激怒了其中一名兵丁,那人竟抽出腰刀一刀捅在妇人的肚子上,当场毙命。 杨夫人等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叫。 可是他们这些人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根本抵挡不住如野兽般粗鲁的士兵,所以除了叫喊谁也不敢上前营救。 杨艳听到叫声,回头望了一眼,心中一急,招式放缓,被和尚一拳打在她的右肩胛上,顿时一个趔趄摔了出去,等到站稳身体,右臂疼痛如折,已经抬不起来了。 和尚见状阴笑声不断,一边往前逼近,一边说道:“妖女,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下知道佛爷的厉害了吧。识相的,乖乖的跟我走,佛爷还能看在你这副皮相的份上,好好的疼惜你,否则,我现在就一口吃了你……” 说着一张嘴,竟然从嘴里吐出一条三尺长的长舌,舌尖前端开叉,状若蛇信,原来是一只蛇妖变化成的人形。 看到蛇妖的蛇信子,不只杨艳等人,就连袁战都被吓了一跳。 穿越到此世,从袁战前身的记忆中得知,此世确实是有妖魔鬼怪的存在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蛇妖变化的人形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这让袁战马上后悔自己的鲁莽了,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况且蛇妖一口一个妖女的称呼杨艳,此女该不会也是一只妖怪吧。 不过这种猜测马上就被杨艳的喝问声给否定了。 “你、你……你是什么妖怪,我们跟你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盯着我们不放,有什么企图?”
杨艳有些心虚的叫喊道。 面对一只能够化形成人的蛇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今日自己一家人真要命中该绝吗? 蛇妖闻言收回蛇信,重又恢复成和尚的样子,桀桀怪笑道:“你们一家人嘛,跟我是没仇的,佛爷只是受人之托;不过你这小妞吗,嘿嘿嘿嘿……” 和尚一边大笑,一边两只眼睛贪婪的往杨艳身上瞄了又瞄,直到看过瘾了,才接着说道:“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副宝药,佛爷还要把你抓回去,等将来突破大限的时候渡劫之用……啊!”
嚣张不可一世的和尚在说到渡劫之用时,忽然没来由的一声惨叫,人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这一跳直达七八丈高的高度,然后扑通一声又摔回到了地上,爬起来后支坐在那里,一只手捂着肋下,汩汩的鲜血从指缝之间流淌下来。 有人偷袭—— 杨艳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虽然没有看出来是谁重创的蛇妖,但当此危急的关头,她怎么可能再给蛇妖以喘息之机呢,于是一伸手,竟从腰间系带上拽出一把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锋利的宝剑,上前一剑,正砍在蛇妖的脖子上,把一个硕大的光头脑袋给砍了下来。 光砍下脑袋还不解恨,又挥动着宝剑,嚓嚓几声,把个蛇妖的脑袋给劈成了十几二十多块,脑浆骨血,红白之物,洒了一地。 至此,杨艳才算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一扭头,人随剑走,一道蓝光在山谷之中飞纵,追着那几个做恶的兵丁,全都砍死在地。 杀尽匪人之后,杨艳这才重新来到蛇妖的躯体跟前,一脚踢倒在地,往蛇妖的肋下仔细端详了两眼,直起身,望着山口方向叫道:“哪位大侠出手相助,请出来相见。”
连叫三声,没有人答应,杨艳只好又道:“好吧,既然恩公不愿出示真容,小妹杨艳就代我的家人在此诚挚致谢了,若他日有缘相见,再来回报恩公这番救命之恩。”
说完对着空处躬身施了一礼,直起身后,指挥母亲和下人赶紧上车,准备离开。 至于惨死的少妇,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只能在她的尸身跟前默默祷祝了片刻,深施一礼,礼毕,跳上骡车,绝尘而去。 袁战直到听不到马车的声响,这才静悄悄的从山口外面飞进来。 银蟾在他的手里一闪一闪的,颜色殷红,似是刚刚饮饱了鲜血。 偷袭蛇妖的那一下,就是银蟾的杰作,真的是发出去后无声无息,无影无踪,还奇快无比,即便杨艳就在对面也没有发现。 袁战满意的拿银蟾在衣襟上拭了两拭,又别到了发髻上,然后往死尸中间溜达了一圈,超度鬼魂,得了十几枚阴蚀果。 最后来到蛇妖跟前,发现刚才那一具尸身竟然自己发生了变化,变成一条水桶粗细长约丈二的黄纹黑底大蟒蛇,只是少了蛇头。 袁战盯着硕大的蛇躯吐了吐舌头,如法炮制唤出功德林准备超度,却发现超度不了。 原来功德林不能超度妖怪。 袁战只好郁闷的就地掘了一个坑,把蛇躯连同砍碎的蛇头都给扫进去,掩埋起来。 然后又把惨死的妇人用土掩埋了一下,把死去的士兵都丢进旁边的土沟里,掉头往回走。 回到树林里,径直钻了出去,对刘四道:“走吧,天要黑了!”
刘四撇了撇嘴,心说你还知道天黑,还以为你为了省两钱,要在这里过夜呢。 上路以后,没多久来到山谷里面。 刘四不知道刚才这里曾经发生过流血事件,只是见山谷里面空荡荡的,以他赶脚人的直觉认定此地不宜久留,所以一进山谷后就甩的鞭子啪啪响,催着健驴快走,想要尽快通过山谷。 可是在经过掩埋蛇妖的土堆时,袁战忽然一个纵身又从车上跳了下来,来到土堆跟前,眼睛盯着土堆站住了。 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土堆就已经被人翻动过了,变得破烂不堪,土石中间有一条宽大的压痕,蜿蜒伸向远处的深沟。 袁战急忙跑到沟边上,向下一看,发现刚才被他抛到下面的士兵的尸体已经全都不见了,再一回头,就连埋葬妇人的那一座小土包也被一并推倒开来,妇人的尸体同样不见了。 蛇妖还活着? 袁战倒吸一口冷气,转动着脑袋向四面山坡上望了一眼,转身追上前面的驴车,扶着车辕叫道:“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刘四早就有这种心思,又听他说的这样郑重,急忙挥起鞭子,一鞭抽在驴背上,大声吆喝健驴快跑。 健驴吃痛,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山谷里面顿时扬起一条黄色的土龙,掩护着驴车,很快就看不到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