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抓住他的心不重要,只要能抓住他的人,成功地把他和田宓拆散,就足够了。”
汪小晴冲着车里的男人淡淡一笑,就像变戏法一样,方才的伤痛落寞已经全然不见。她说着,径自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地位置上,伸出纤纤玉手,熟赧地勾住那男人的脖颈:“况且,我想要抓住的根本不是他的心,而是你的心。”
男人也不躲,只是轻嗤一声,定定地看住她,仿佛在看着什么极其可笑的东西:“就凭你吗?”
仿佛是早已习惯了这样轻蔑的目光,汪小晴也不恼,而是娇嗔地推了推对方的胸膛,转而懒懒地靠在猪皮座椅上,摆弄起自己的头发:“大少爷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无缘无故地来找我,是不是又有什么吩咐呢?”
“今晚跟我回去。”
男人缓缓靠近她,幽潭般阴沉的眸子里燃起欲望的火焰,令人瞧了无端端地心慌。汪小晴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抵住他的唇:“对不起,你要我做的我都已经做了。现在我跟你两不相欠,也就根本没有义务去满足你的任何欲望。再说,如果你想要女人,凭你的身份和地位,什么样的女人要不来呢?”
“不错啊,懂得拒绝我了,”男人的眸色更暗,蓦然间他捉住汪小晴的手腕,神色里带着丝阴狠的戾气,“你该不是对欧文这小子动了真心吧?”
“你说笑了,”汪小晴的心跳猛地慢了半拍,她侧过脸趴在他的肩膀上,好让他看不到自己眼中过于明显的心虚,“我看,是你对我动了真心吧?”
“想讨价还价就直说,别跟我得寸进尺,”男人轻轻捏起她小巧的下巴,语气温柔眸色却森冷,“你是什么货色,心底又打着什么鬼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汪小晴被迫抬起头仰视着他,将朱唇抿了又抿,终于还是低低开口:“我需要一笔钱。”
“呵,”男人冷冷笑了一声,甩开她的下巴,双手已扶在方向盘上,“贱人。”
见他没有异议,汪小晴暗自吁出一口气,又转作千娇百媚的模样,柔柔地腻在他的肩膀上:“我先谢过大少爷你了。”
然而,“大少爷”这个词仿佛是刺痛了男人的神经,他轻抬了下右肩,将汪小晴撞开,口气邪魅却阴冷:“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汪小晴愣了一下,忍住心底异样的抵触,掩嘴娇笑起来:“就怕你没这个本事呢!”
“贱人!”
紧接着,车子便猎豹般蹿入幽暗诡艳的夜色中。“他们两个怎么会有关系?”
大楼旁边的阴影里,一个高挑优雅的女人悄悄探出头来,刚才这暧昧奇特的一幕,已被她尽收眼底。……半个月后,婚礼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仿佛稍晚一天,就有人会后悔一样。这期间,根本没有人问过田宓的意愿,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她只是待价而沽的新娘,镏金的婚纱曳地,拖起的是令人艳羡的巨额嫁妆。事实上,那些嫁妆,远比她自己,更有发言权。萧家是名门望族,田家又是国内首富,两家联姻,自然是空前盛况。婚礼在一比一仿真的紫禁城大庄园举行,整整一千万用来从荷兰空运五百万朵香槟色的玫瑰鲜花和布置礼堂,数十辆法拉利、兰博基尼、Pagani Zonda R清扫开道,价值千百万的粉色裸钻打造而成的耀眼婚戒,以及数位明星的压轴演出,如此奢华到铺张浮夸的程度,引来数十家娱乐频道转播,整个帝都万人空巷,名流贵族间也咂舌不已。这一切,当然都是拜田宓的父亲田振业所赐,他一心想把自己的女儿打造成嫁入皇室的戴安娜,也不管这样奢靡到庸俗的作风会否引来权贵们的暗自中伤和鄙夷。鲜花布满了大礼堂内外,来自欧洲王室的管弦乐团在一旁演奏着优美的乐章,一种静谧温馨的氛围回荡在礼堂内,恰巧与礼堂外嘈杂拥挤的人群形成极大的反差。坐在化妆间里补妆的田宓,一动也不动地望着镜中自己乌黑发丝上紧紧盘缀的七星宝石白金王冠,身上那袭高贵精致的欧式Bellantuono婚纱,以及左手边静静垂放的五六套Valentino晚装,丝毫没有意识到外间人群中的议论纷纷。妆容掩盖不住她因紧张而微红的脸庞;冷静遮掩不住她激动的心跳。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对这次有名无实的婚礼产生任何感觉,但此刻她已完全感受到这场婚礼带给她的强烈存在感。尤其是,最近半个月的萧珏,他常常带着她出入各种名流的社交场合中,处处温柔有礼,照顾有加,这一切都让田宓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她真的是他心爱的那个女人,真的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未婚妻一样。可是,外面明明有传言,说他对那个甄淑妮情深似海,他又怎么可能会突然黏上了自己?难道一切真的都是在作秀吗?“田小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
一个声音由田宓身后传出。“谢谢。”
面对着田家特地重金聘请的造型师的赞美,田宓有点羞怯。“这件礼服是萧先生选的吧?这可是X国设计师XX亲自设计的呢!还有这个头冠,据说曾经是英国王妃戴过的,这上面的每一颗宝石,都价值连城,啧啧,”造型师打量着田宓身上的礼服,一边啧啧称奇着,一边整理着她头上的发饰,“他真宝贝你啊!”
听见造型师的用词,田宓笑得有些尴尬,以她和萧珏的拙劣关系,那男人又怎么会亲自给自己选婚纱呢?一定是假手于人。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款优雅合身且镶满碎钻的白纱礼服当真美得眩目。裁剪合宜的低胸设计恰到好处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材,却又不会因为过分浮夸而失却庄重;迤逦幻美的裙摆恍若人鱼的琼尾,靡乱了一地破碎的晶亮。最让人咂舌的是由胸前滑至腰间的那一抹精美的百合刺绣,这是货真价实的苏绣,丝丝紧密细匀的纯金丝线,一点杂质都没有,显然是出自大师手笔。缝合处再镶以密密麻麻的紫色晶石,如此纯粹鲜亮的一汪,明媚到令人无法逼视,当真是顶级的奢侈品。“他会喜欢我吗?”
田宓盯着镜子里那个陌生而又绝丽的女人出神,忍不住轻轻低喃,语气却像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