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在他如此坦荡邪魅的注视下,甄淑妮不禁有些心慌,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脊椎却已抵上了树干,退无可退。难道说,她还是低估了他吗?“你建立信任的习惯是将对方的底细摸清楚,我则比你多了一层,面对女人,我有不同的习惯和见解,”田野低低一笑,眼睛微微眯起,白皙干净的手指已轻抬起甄淑妮那细小的下巴,“听说甄小姐学过芭蕾。你应该明白,在舞团,为了获得最好的演出效果,大家必须互相信任,才能在精神上合二为一,而身体上的信任,就是条件之一。”
甄淑妮听了,难以抑制的已经紧绷了全身,她拼命忍住心底涌现的巨大震惊,半晌才微微一哂:“你别得寸进尺。”
“甄小姐现在觉得我得寸进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选择我,才是真正的物超所值。”
田野神色一缓,黑墨渲染的眼底深处,却慢慢浮起一丝意味深长地却又无比萧索的笑意。只不过,他们都不曾注意到,一辆银色的捷豹从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而车里的杨铮则恰巧看清了两人的容颜。……昨晚,听说田宓淋雨生病了,生意上走不开的田野,特意托人捎来了几只的中山妙龄乳鸽,肉质鲜嫩可口,清炖十分滋补,刚好可以做今早的盘中食。饭桌上,萧珏轻轻咳了一下,将一部iphone拍到田宓的左手边。“这是什么?你买给我的吗?”
田宓正吃得高兴,这么一来先是被他拍得一怔,接着拿起它翻来覆去地看,嘴角已不知不觉地漾出新月般优美的弧度。说实话,这部手机可爱漂亮,她早就看中了呢!“这是我用剩下的手机!”
萧珏看也不看她,只是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饭,“你的被我扔了,这个你就先将就着用吧。”
什么嘛,这明明是Iphone新出的粉红色限量版,上市还不到一个星期呢是,又怎么可能会是用剩下的?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你一个大男人,会用粉红色的手机呢?”
田宓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对面的婆婆也跟着眼含笑意。真是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难道她就不知道给他留点面子?萧珏忿忿地把筷子敲在桌子上:“我喜欢不可以吗?”
“噢,我懂啦,”田宓恍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接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转,叫住从厨房里端汤出来的阿罗,“阿罗,大少爷最喜欢粉红色,刚巧我也挺喜欢的,以后你把我们房间里那个什么床帘呐、被罩呐、床单呐、家具之类的,全都换成粉红色的,知道吗?”
粉红色?阿罗一愣,茫然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瞟了羞愤欲死的萧珏一眼,她怎么不记得少爷喜欢粉红色呢?犹如被人当胸打了一记闷棍,萧珏抑郁地闭了闭眼睛,很好,这次他完败。萧珏走后,田宓还是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她强忍着没有告诉婆婆,而是自己跑去医院检查。“检验单子出来了,田小姐,胎儿已经有五十八天了,这么告诉你吧,你的症状是宫外孕,这对于孕妇而言是很危险的。”
妇科的李医生语重心长地对田宓说。田宓拿着化验单看了又看,明明天气那么温热,她的四肢却像在冷水里浸过一般,冰寒彻骨。怎么会这样?上下唇微微哆嗦着,田宓抬眸恳求着医生:“李医生,那我该怎么办,有没有可能保住这个孩子?”
李医生摇了摇头:“我不建议你这么做,通常情况下,发现宫外孕最好立即做手术拿掉,拖得时间越长,对你的身体越不好。”
刹那间,仿佛是谁在她的心脏上狠狠捶了一拳,田宓用力咬住不断颤抖的下唇,牙关咬得太紧,迸出的血珠子已从唇瓣间冒出。为什么……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田小姐?田小姐?”
李医生见她沉着脸色不言不语,好心地提醒她,“如果你要做手术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安排时间。”
“好,我知道了,你让我再回家想想。”
田宓恍恍惚惚地应了声,转身慢慢地朝门外走着。她的心乱极了,难道真的就这样打掉这个孩子?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样期盼他的出生,只可惜……刚走了两步,有人匆匆地从她身后走来,那人脚步太急,田宓又步伐迟缓,两个人避无可避地撞在了一起。失重的感觉令田宓的头部一阵眩晕,她双腿一软就要向旁边倒去,白皙修长的手指却迅速扶住她的手臂,将她生生托起来:“小心!”
惊慌中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已靠在他的肩膀上,暖暖的温度擦过她额头上的肌肤。同时,一股熟悉的味道在鼻前扑灭颤动。怎么能忘?这股味道曾陪伴着她四个春夏秋冬。猛地回过神来,下一秒,田宓下意识地推开他。在这种情形下遇到欧文,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尴尬,伤感,无奈,种种情绪不言而喻。“田宓?”
欧文也认出了她,他向后退了一步站定,“你怎么在这儿?”
……快下班时,议会大楼的走廊上,萧珏拿着文件匆匆走着,回廊的尽头,却闪现出一个清丽优雅的女人倩影。身形在不觉间顿了顿,萧珏暗自叹一口气,走向甄淑妮:“昨天……”看到萧珏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口重重捶了一下,这生猛的疼痛令甄淑妮微微颔首,以避免对方看到自己白如霜雪的脸色:“昨天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在我心里,它已经是过去了。”
她说着反复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接着镇定地抬起头:“既然今天刚好碰到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萧珏,你还记得市长的那个案子吗?就是你跑过关系的那个?”
她语气轻柔,一双水润的眸子在灯光下明亮又温暖,却惹得萧珏心头一酸,他眉头深蹙着:“记得,怎么了?”
“我……”甄淑妮忧心忡忡地望着萧珏,秀巧的樱唇也抿了又抿,似乎十分为难,“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看到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忧切,萧珏的眸子也跟着黯了黯:“你说吧。”
甄淑妮轻咬贝齿,小心觑着他的神色,试探着开口:“你知不知道,你帮的人是谁?”
“知道,那个被告叫做季秀敏。”
萧珏侧头思索了一下,很快地说出当事人的名字。甄淑妮低首拨了拨垂落耳畔的秀发,秀眸中有狡黠的光彩一闪而过,而萧珏并没有看到:“那你知不知道,她有个儿子,叫做欧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