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抢救,苏醒了过来。只是她气息微弱,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田宓怕晴晴年龄小,看到后害怕,就让萧珏和沈碧云先在休息室里照看着她。重病看护室内,看着周雪柔奄奄一息的模样,田宓避无可避地想起了爸爸当年的死,于是冷冷回眸,迫视着在旁边急得大汗淋漓的哥哥:“田野!妈是怎么回事!你把妈怎么了!”
田野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向后退了一步,激动地说:“你胡闹什么!她出事了我也很难受!但这完全是个意外,我根本没想到她会撞到货车上去!”
田宓一把揪住田野的衣领,神情激愤:“你不要再狡辩了,一定是你逼得她!你来自己的亲姑姑都不放过!”
“我说过了不是我!”
田野神色不豫地甩开她的手,正要发作。病床上气息奄奄的周雪柔却蓦然间伸出手,拽住田宓的衣服,双唇也微弱的阖动起来:“小宓……小宓……”“妈?”
她的声音太轻飘了,几乎让人听不到,田宓立马扑到她的身边,俯*子仔细倾听着。周雪柔就凑在她的耳边,又极其轻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有你哥哥……陷害你爸爸的证据……就在……”田野看得直皱眉头,刚想走过去,几个医护人员却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好了好了,病人的情况不太稳定,要开始抢救,家属先退后吧!”
凌晨三点钟的时候,主治医生疲惫地走出抢救室,对着满目焦急的田宓和田野说:“病人现在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但是医院血库里没有相匹配的血液,请问你们当中谁是她的直系家属?”
田宓不由得和田野对望了一眼,神色倏地黯淡下来:“我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田野的心也似被人狠狠地揪起,他急忙走到医生面前:“我行吗?我是她的亲侄子。”
医生的眉头微蹙,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必须是直系家属才可能。”
“姑姑在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个亲人,哪还有什么直系家属?”
田野似乎怒极,他一把揪住医生的白大褂,深潭般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对方,“我告诉你,你少找什么理由!我姑姑要是出任何问题,你也别想好过!”
语气严厉,眼底却不见有丝毫怒意。医生怯怯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低眉顺眼的说:“那很抱歉,我们只能说尽力了。”
“为什么?是上天要惩罚我们田家吗?”
田宓盯着窗外榕树倒进来的黑影,只觉得有什么沉沉的东西在一点一滴地挤压过来,压得她眼前一阵晕眩,幸好萧珏在旁边及时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有颓倒在地。稍微站稳了些后,她才转过脸悲痛不已地看着田野:“当时你就在案发现场,一定是你害得她对不对?”
“如果是我,我早就跑了,为什么还要把她送来医院?”
田野的心底沉了一下,他退开一步,冷眸里寒光扑朔,“我跟你说过,这完全是个意外,如果不是你不肯来见我,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田宓跟着向前走了一步,一双秀眸里似能喷出火来:“我不肯来见你……”萧珏蓦地握住田宓的手,低声安慰她:“现在不是你们吵架的时候,先解决周雪柔的输血问题吧,你们再仔细想想,她到底还有没有直系亲属在?”
田宓的心蓦地黯淡下去,她沙哑着声音说:“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一时间大家都沉静下来,只有晴晴躲在沈碧云的怀抱里,眼皮微微阖在乌沉沉的瞳仁上,昏昏欲睡。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又下起了雨,晚夏的风将走廊尽头的窗子吹开。雨滴悄悄地落在楼外榕树的叶片上、落在浸着雨光的窗棂上,仿若一曲哀婉的幽歌,又仿若无眠的秋蝉,在暗夜里细微的呻吟着,徒染悲伤。沈碧云听着那断断续续的雨声,只觉得往事也似被它穿漏起来,过了好半晌,她才长长地叹息:“谁说没有直系家属,眼下就有一个。”
走廊里的三个人同时开口:“谁?”
沈碧云垂着眼拢了拢晴晴的小胳膊,之后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向萧珏:“你。”
所有人均是心中巨震,田野则深深蹙眉,那双冷冽的眼从萧珏的身上轻悠悠地滑过,几乎没有痕迹。萧珏只听见有个声音轻微的震撼在耳内,却又是那样的虚无缥缈,迷雾般地不真切。他不由得深深皱起眉端:“妈……你说什么?”
沈碧云把晴晴交给田宓,站起来定定也望住萧珏,缓缓伸出手:“妈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周雪柔,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儿时的流言蜚语一朝成了现实,萧珏只觉得一记炸雷嘭开在自己的心口,他深深注目于自己的母亲,冷汗从额际淌下来,胸前背后俱都在扯痛,却仍旧不敢相信。“萧珏……”田宓看着他脸色不对,几乎出自本能地伸手去拉他,却被他猛地甩开。“妈?你别跟儿子开玩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萧珏的眉宇间青筋*,可怖的让所有人不由得都打了一个寒噤。沈碧云心里一疼,不由得侧过脸去:“这是萧家的丑事,你非要让我在这里说吗?”
萧珏的眼睛骤然亮得可怕,他抓紧沈碧云的手腕:“妈……”沈碧云深吸一口气,拂落他的手,眼中渐渐有泪欲滴,满含着悲悯:“你先去做血液测试,救了周雪柔的命,我再告诉你吧。”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血液测试的结果便出来了,看到它时,萧珏的脸色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也似被噩梦魇住了。毫无疑问,他的血型真的和周雪柔的是匹配的。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