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宓没有答话,也没有再看他,时光像补漏的针线,一丝一缕的穿刺在她的心窝上。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恍恍惚惚地抬起头,那会子夕阳已近垂落,一望无际的麦田里是同样一望无际的冷寂和幽暗,她连萧珏的背影都看不到了。一种莫名的失落和伤感像潮水般细细推上她的心头,她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嘲式地笑笑:“田宓呀田宓,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那些东西不属于你,不属于你。”
……夜幕在一天华灯璀璨中悄然降临,田野刚打了瓶轩尼诗准备喝一杯,却听到门铃的清脆响声。门开了,甄淑妮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含糊不清地唤着他:“田野……”田野搀着她走进屋里,在闻到她身上那股浓郁的酒气时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大晚上的,甄大小姐不去和自己的未婚夫亲热,居然有空来找我?”
“不要跟我提他!”
甄淑妮拽紧了他的手心,颤抖着,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恨他。”
田野是个聪明人,只是看她的语气,就立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低下头用温热的唇缓缓摩挲起她的耳垂:“我早就警告过你,你跟着他,去相信所谓的爱情,只会是一个愚蠢的选择。”
“爱情,爱情都是骗人的!统统都是骗人的!”
甄淑妮看着他清俊成熟的脸,眼前忽然朦胧一片,“田野,你告诉我,为什么所有人都爱她,不爱我?我有哪天比她差吗?为什么我会输给她?”
她咬着唇端起桌子上的酒又一仰而尽,酒劲热辣如火,穿过喉头时,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刀刃正一寸一寸地割进她的皮肤,又渗进血肉里,那样的惹人牵痛。“她?你是说田宓?”
田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看来事情果然和他预料中的一样。甄淑妮的眼泪微微止住了,她转过头看住一瞬不瞬地田野,仿佛要探出他心里更深的秘密:“除了你的好妹妹之外,还能有谁?”
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田野伸出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一寸寸地滑过,又插入她的发间,猛地抓紧,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吻技很高明,温软的舌探进了甄淑妮的口,狠狠的、却又软软的,有时很粗暴,有时又像羽毛般轻巧而细致地划过,在酒精和欲望的驱使下,甄淑妮很快沉沦在他的索求之下。可即便是如此,一种窒息般的空虚还是无法遣怀地充斥在她的每一缕呼吸中。“不,我不要输给她!”
缠绵之时,甄淑妮流着泪伏在他的肩头,她眉峰高挑,面上渐渐显出一种凄厉决绝的神色,“她让我痛五分,我就要让她痛十分。”
“她让我失去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我就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再有男人!”
田野倏地顿住,他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些,眼几乎眯成一线,嗓音也变得低哑:“你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我做了什么?”
极端的狂热和迷乱令甄淑妮有点神志不清,她恍恍惚惚地抬起秀美的凤眼,喃喃地说,“现在几点了?”
田野抬头看了眼墙脚的古董座钟:“晚上八点。”
“这么快就八点了吗?”
一抹炫烂的笑容现在甄淑妮的唇迹,连带着她的秀眸里也映出点点狡黠的星光,“那就太好了,田宓,恭喜你,你的报应就要来了。”
她告诉自己,绝不认命,这一次绝不认命。那个女人夺走她的,她一定会加倍偿还。田野听得心中激跳,他用力地扳起她的腰,脸隐在晦暗不明之中,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有对她做什么呀,她是你妹妹,我怎么会对她做什么?”
甄淑妮缓缓吻上他的脸,极轻地一笑,她的手却在抚摸他的脊背时,不自觉的紧紧抠进了他的肌肤。“不过呢,半个小时之后,她就会被一群地痞流氓拦住,拖到一个无人知晓的荒郊野地里,至于他们会对她做些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
……田宓坐船回到帝都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从码头到地铁站还有一小段距离。这里比较偏僻,秋夜黝黑,晚风微凉,树叶像涟漪般沙沙地垂落,她一个人走在一派悄静的路上,身后响起了突兀的脚步声,她停的时候那声音就停,她走的时候那声音就起。田宓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占领了她的思维,但是她不敢回头,只是急匆匆地向前走着,手也缓缓伸向自己的包里,去翻找手机。在她拐进一个路口的时候,前方蓦然间闪出一个面相粗鄙的男人,灯光下他短短的影子有一些笼罩到了她的身上,晕出令人惧怖的黝黑。她慌忙中止了步,转过身想向另一方旁,却被身后追来的那个男的骤然挡住了去路。田宓睁大了的眼睛,手在自己的包里悄悄地翻动着:“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我们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低低矮矮的,只离她一步远,他一伸手,歪歪斜斜地靠在路边的树上,瞳孔有些散乱,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烟酒的刺鼻味道。另一个男人又高又瘦,似乎更清醒些,他慢慢走近她,眸子里透着可怕的凶光:“钱包、手机、戒指,还有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快点拿出来给我们。”
看来是遇到了抢劫的人。田宓心里怕极了,但她的手指已经触到了手机的键盘,她一面凭着记忆按着“110”,一面垂下头敷衍着:“好,我给你们。”
那个高瘦的男人却猛地捉住她的手臂,把她手心里紧紧攥住的手机夺了过来:“MD!臭娘们,你想报警?”
“我没有!你误会了……”田宓的胳膊被他扭得一阵钻心的剧痛,眼泪霎时间涌上眼眶,她低声告饶着,“挪,这些东西都给我,我全都不要,我也不会报警,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站在旁边一直闷声不吭的低矮男人听到了,他走过来调戏式地扳起她的下巴,眼眸里透着说不清的猥琐:“这妞儿长得倒是不赖哈?”
夜晚的风声愈紧,吹树枝都咯咯有声,仿佛又一场秋雨即将来临。田宓一把推开他的手,惊恐地睁大眼眸:“你想干什么?”
低矮男人向那个瘦高个使了个眼色,声音里充满了戏谑:“抓住她。拖到旁边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