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程佳期扭头看了一眼方浩，他正痴痴地望着苏拉，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是啊，他刚才跟我讲的笑话，我还没听完呢！”
苏拉继续婀娜甜美地笑着，依旧是眉情，目语，好不矫情。“滚吧滚吧。”
程佳期不忍窥视地挥了挥手，在心中哀叹：她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一个见色忘义的家伙呢？目送苏拉走后，程佳期才走回到路放的身旁，琢磨着问：“他们俩，究竟是什么情况呀？”
“你觉着呢？”
路放正倚着车壁抽烟，闻言头微微扬起，原本明晰深刻的轮廓，在烟雾里中变得模糊了，看不清表情。“我要知道了还问你吗？”
程佳期撇了撇嘴，刚想避开他那讨厌的烟雾，头却蓦然地转了过来，“难不成——”苏拉和方浩一见钟情了？这这这……这也太狗血了吧。还有，方浩不是个GAY吗？这怎么可能？越想越觉得惊悚，程佳期的脊背都瑟瑟抖了起来，偏偏路放还一副云淡风轻地吸了口烟：“不然，你以为今晚我们为什么会坐在一起吃饭？”
犹如被人蓦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程佳期双眼灼灼的瞪向他，睫毛轻颤：“路放，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乳白色的烟雾喷出来，扑朔到程佳期的脸上。“你跟方浩……你们俩明明不是……”程佳期嫌恶地侧过脸，愤愤不平地说，“你骗我，害我误会你们，害我让你白白占了便宜！”
“我有说过我跟方浩有过什么吗？”
路放掐了烟，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你——”程佳期瞪着他，那双乌黑瞳仁微微抖动着，仿佛覆了一层浅浅的膜，在灯光下闪耀出潋滟的光。就这么瞪了许久，她蓦地噗嗤一笑。路放回头，凝视着她巧笑嫣然的侧颜，她的长睫如偃息的蝴蝶，美好被揉碎了一点点撒在里头，仿若冬日里的暖阳。对现在的路放而言，也许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美丽的东西了。他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渐渐垂下眼眸，他从包里摸出一张卡，递给她。“这是什么？”
程佳期皱眉问。路放答：“你之前是不是去银行申请过贷款了？”
“是啊，”程佳期点点头，随即警惕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她是有申请过贷款，可是当时她没有正式工作，银行没有批下钱。路放平静的看着她：“你的贷款已经批下来了，都在这张卡里。”
“真的吗！”
程佳期忍不住睁大了眼眸，心里被偌大的惊喜漫灌着，当然，还有些难以置信。“不信你去银行查查帐。”
路放的笑意加深，眼角微妙地扬了起来，俯视般地看着她。“太好了！”
程佳期笑着大叫了一声，而后手如同蝴蝶的翅一般蓦然张开，直直扑入路放的怀中。清冽好闻的女性芬芳、混合着一点路边秋菊的气息，还有浓烈的烟草味，都在刹那间交融在一起，仿佛本身就密不可分。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住。她的脸庞比池塘里的莲花还要洁白，秀发比中天的夜色还要乌黑明亮，路放看着她，深深地看着，眼眸深处有一种浓烈的情愫在涌动。她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清清淡淡的花香中，那原本明澈的眼底有一丝怔慌，白皙的脸颊则微微晕红，耳廓如同烧着一般。一股奇妙的情愫在心头漫溢着，最终又流入了四肢百骸，让她胸腔里的那个脏器在一片悄然中猛烈地跳动起来。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遥远……远到她几乎都快要忘记了。夜风清凉如水，拂在人的面上冷冷的，程佳期的身体微微颤了颤，才触电般地松开了他，脸色却因此而变得泛红。她尴尬地侧过身，轻咳一声说：“喂，还想喝两杯吗？”
见她小女孩般转身逃开，路放的眉略略皱起，无端恍惚起来。但是很快，他便又恢复到平时的样子：“怕你醉得不省人事，到时我还得拖你回去。”
程佳期回头，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切，那就试试好啦，不知道谁把谁灌醉呢！”
路放没再多言，唇角浮起极淡的笑，他抬起手，做出个邀约的姿势。……整个海滨，浅水湾的夜景最好。一面临海，一面则是灯火辉煌的街区。沙滩边的小酒坊里，程佳期望着天幕一样黑的海湾，手则一次又一次地端起啤酒瓶，往自己的喉咙里送。这次，路放却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酒瓶：“你醉了，别再喝了。”
“你有病吧你！你才喝醉了呢！”
程佳期瞪他一眼，笑嘻嘻地为自己辩解说，“我很清醒，十分清醒，你看，这是五吧。”
她张开了左手的手掌，在他的面前得意比划了比划后，又伸出右手的两根指头。“这个呢，是二百五，”她说着，蓦然指着他咯咯笑起来，“你是二百五。”
夜色里，她的眼角眉梢都染上薄雾，面颊则因为醉意而涂上了一层轻飘的红晕，滟滟的风情。路放忍不住牵动了一下嘴角，开口说：“还说你没醉？”
“你就让我喝嘛，”程佳期绵软地靠在他的肩上，伸手去够那个酒瓶子，“路放，我告诉你，我今天很高兴。”
她睫毛轻颤，巧笑倩兮，路放不由得看住她，握在掌心的酒瓶也松了。程佳期小女孩般骄傲地抢过了酒瓶，对着自己的樱唇又倒了一大口，才很过瘾似的地笑了笑：“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能再拥有这样的笑声了。”
“我程佳期何德何能，能认识你们这么好的朋友！”
她说着，忽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着微波潋滟的海面大声地喊，“我忽然觉得，前半辈子里吃得苦、受得委屈全都是值得的！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她说着，还脱了鞋踉踉跄跄的想往前面走，腿却蓦地一软差点栽进金色的沙子里。还好路放跟的紧，长臂一伸就托住了她的肩。程佳期就回头，顺势靠在了他的肩头，半抬着脑袋问：“路放，借你肩膀用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