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蓦地闪过一道白电,如同撕开夜幕的利刃。郑美秀被她的言辞惊了一跳,她反复呼吸后,指尖发抖地指着程佳期,说:“占霆,你听听,你听听她是怎么说我的?这个丫头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居然说我要害死你!”
“难道你不是吗?”
程占霆回眸,冷漠地望着她。“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这样疏离的语气,让郑美秀差点叫出来,“你是我的老公,我怎么可能要害死你?”
程占霆将一把照片甩到她的脸上,怒如雷霆:“那这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说!”
程佳期冷冷旁观者,彩色的照片如同鞭子般挞着郑美秀的脸,她看着郑美秀蹲下去,用不住发抖的手捡起那些照片,又惊恐地丢掉了,对程占霆解释说:“这……这就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
“远房亲戚?”
程占霆冷哼了一声,国字脸上呈现出一种凌厉的神色,“你当真以为我病糊涂了吗?”
郑美秀吓得几乎落下了泪,她心急如焚地跪到程占霆的轮椅旁边,握住他的手说:“占霆,你千万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跟这个男人之间是清白的。”
程占霆却一把将她甩开了:“你是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却跑去给我买了巨额保险!”
郑美秀闻言,脊背一僵如同石像般顿在那里,她将目光慢慢转移到程佳期的身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而后者,正平静地冲她微笑,那笑容是那样的温婉美丽,却犹如最毒的蝎子,一下就夹住了她的软肋。她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局。枉她苦心经营多年,竟然百密一疏,让程佳期钻了空子。然而,即使她明白了,一切已经来不及挽回。“为什么给我买保险?”
耳畔,程占霆忽然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便落在她的脸颊上,“你这是盼着我死呢是不是?”
痛得脸都要麻痹掉,郑美秀又惊又骇,她捂住滚烫的面颊:“占霆,我不是那样想的。你误会我了,我只是……现在买保险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吗,我……”“正常?”
程占霆指着她的鼻子,怒声喝斥道:“那为什么早不买晚不买,偏偏要在我重病的时候买?”
“我……”郑美秀的脊背一僵,噎在了那里。“爸爸?”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人推开,沈展铭正推着程佳言往里面走。程佳期的眼眸微微一眯,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提前回来了。不过,这样也好,让佳言亲自目睹这一幕,不是更大快人心?眼见郑美秀哭肿了眼,又头发松散着跪在地上,程佳言显然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对妈妈发这么大的火?”
而沈展铭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程佳期,他久久地看着她,仿佛已经明白了一切。“你的好妈妈,趁着我重病,背地里给我买了一份巨额保险,”气得青筋都快要暴起,程占霆转向郑美秀,唇角逸出一记轻笑,“你早就巴不得我死了是吧?”
郑美秀泪痕满面地拉着他的手:“我怎么可能巴不得你死呢,你可是我丈夫啊。整个程氏都是你的,整个程家都是你的,没有你,我靠什么过活?”
程占霆则一把甩开了她:“没有我,程氏不就是你的了!”
“我如果贪求你的程氏,我就不会去买什么劳什子保险了!”
郑美秀不愧是学表演出身的,此刻说的声泪俱下。程佳言也心急如焚地规劝道:“是啊,爸爸,妈妈怎么可能害您,您在她的心目中,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人。她……”程占霆冷笑着看住郑美秀,目光如鹰般逡巡在她的脸上:“你是怕我不给你分遗产,以防万一,所以才留了后手对吧?”
他的目光那样犀利,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郑美秀只能用拼命摇头来掩饰心中的不安:“不,不是的,占霆……我可是你的妻子啊,我怎么能那样对你?”
这时,程占霆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向静立一旁的程佳期伸出手:“佳期,把东西拿过来。”
程佳期点点头,十分恭谨地把一份文件递到他的掌心。程占霆把那份文件展开后,拿到郑美秀的眼前:“这是我之前写好的遗嘱,当然这只是一部分,这部分里写得清清楚楚,我死以后,你能拿到程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占霆?”
郑美秀微微一怔,似乎是意想不到般地,抬起头,接着目瞪口呆。程占霆冷哼了一声,蓦然间就抬手将遗嘱撕成了碎片:“现在你一分也拿不到了。”
犹如被人当胸一击,郑美秀拼命拉扯着程占霆的裤腿,哭得泣不成声:“占霆,我错了,你不能这么对我。占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她这个伤心欲绝的样子,倒愈发显得她贪财图利,程占霆的心里一阵腻烦,他一脚踹开了她:“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占霆,占霆!”
郑美秀被他踢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一瞬间脸色雪白。大约是没想到爸爸会发这么大的火,连程佳言的神色也跟着僵住了,她忙推着轮椅过去,苦苦哀求着:“爸爸,您不能这么对妈妈,是,妈妈也许是一时糊涂贪图小利,可是她绝对没有想过要害你,她就算有天大的错,也是您的妻子啊,您不能就这么赶她出去。”
谁知程占霆却背过脸,态度坚决地说:“谁再为她求情,就一起滚出这个家门!”
程佳言登时缄了口,她含了泪,一瞬不瞬地盯视着程佳期,素来柔美的眼瞳里溢满了显而易见的毒恨。那一刻,程佳期的目光漠然如雪,她记得那天她对郑美秀说的话,她记得她说:“我不会离开海滨,更不会离开程家,我会站在程家的大宅里,看着你身败名裂、被爸爸赶出家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