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路放将她的肩膀扳过来,低头望着她时,目光专注又让人安定,“当然没有。我不允许别人伤害你,从前不允许,现在不允许,以后也不允许。”
程佳期呆呆地望着他,只觉得自己被冰封三尺的心终于有了一丝阳光的契入。而那阳光是那样的暖,那样的温柔,一点点地将她的痛苦都化开来了。她微微咬住下唇,在眼泪落下之前,蓦地踮起脚尖,主动吻在路放温热的唇上。大约是没料到她的主动,路放似乎也怔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手绕到她的背后,紧紧地缠握住她柔软的青丝,他低头,深深地回吻过去。他们吻得那么缠绵,那么心碎。有一刻程佳期甚至想,她不在乎了,什么做假证拆散她和沈展铭,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也许路放是做错了一件事,可对于她,他的错误却拯救了她的一生。她已经决定将这件事情烂进自己的肚里,她爱路放,路放爱她,这比什么都弥足珍贵。门外,黎菲菲正倚墙而立,这个试探程佳期的主意是她给路放出的。她知道,路放永远也不可能抛下一个病弱的程佳期,那将会是他无法割舍的心结。所以,尽管这么做她的心很疼,但她也不得不给路放出此下策。她宁愿和一个正常人来个公平竞争,也不愿输给一个永远活在自己世界的女人。可是这一刻,她却想,她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这种滋味,这种心如刀割的滋味。她还是希望能拥有路放,可她不能破坏路放和程佳期的感情,也破坏不了。而她获得爱情的唯一法宝,就是…………踏上二楼时,路放神色微怔地看着天花板上那两盏乌木色的灯。上次回路宅还是妈妈生日的时候,那时整个家里虽然华美,却空旷而呆板,没有什么生机。而如今,室内和廊道上却极为应景的摆放了大盆的绿色植物,葱葱荣荣的颜色,让人的心也安静下来。“路先生回来了?”
谈管家看到他,立马走过来。顺着路放的目光看了一眼后,他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这些盆栽很漂亮吧,都是黎小姐特意命人搬过来的,老先生很喜欢呢。”
“嗯。”
路放点点头,推开两扇暗玫色各一米多宽的精雕木门,走进父亲的书房。他一路走到阳台,父亲正站在透明的玻璃幕墙前,他虽然年近六旬,身姿却依旧伟岸。抬头望时,这个城市的星光就耀在他的周身,忽明忽暗,仿佛一层无形的光环。而他这个人也是如此,如同一个天神般,总是站在高处,居高临下,俯瞰着人间。“爸爸。”
路放推开阳台的门,走过去。路子旭并不回头,他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声:“你终于肯回来见我了?我还以为在你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爸爸了。”
那一刻,路放竟忽然发觉,父亲的嗓音已经有了丝苍老的浑浊,他不由得顿了一顿,才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说吧。”
路子旭这才转身,指间夹着一根特供烟,萤火般点亮了如墨的夜空。路放从准备好的文件夹里找出了一张印着照片的资料:“这三个人,我想请您调查他们的身份。”
路子旭接过照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才说:“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路放平静地说:“他们的背后很可能牵连了一个人——沈展铭。因为他的存在,海滨的商界随时会重新洗牌,这对您规划好的政局也很不利。”
路子旭凝眸看了他半晌,忽然就笑了:“所以,其实你想求我的事情,并非只是调查他们三人的身份。而是对付这个姓沈的小子,对吗?”
“您也可以这么认为。”
对此,路放不置可否。路子旭合上资料,重新递给路放,语气却有些揶揄的味道:“这可不像我的儿子,我一直以为他正直公允、铁面无私,是绝对不会、也不肯动用我的势力的。今天他是中了什么邪,肯来求我这个老头子了?”
路放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薄唇紧抿了三秒后,他倏然转身:“您如果不愿意帮我,就当我没有来过。”
“你是为了那个程佳期才求我的吧?”
背后,却蓦地响起了父亲的声音。路放的心也跟着怦然一跳。“妈告诉您的?”
他回头疑惑地问。事实上,自从那晚把程佳期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他就已经决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伤害她的人,血债血偿。可他并没有想到,父亲居然知道程佳期的事。以妈妈的脾气,不该告诉父亲的,从前是怕父亲反对未婚先孕,现在又是因为程佳期的微妙身份。那么,父亲又是如何得知的?仿佛看穿了他的疑虑,路子旭微微笑了笑:“在你来之前,有人也托过我同样的事情。那个人就是程占霆。”
路放的眉头则深深皱起:“您跟他还有联系?”
“那是只老狐狸,二十年前能绝处逢生,二十年后也一样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路子旭微微眯起眼,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不可测:“他是故意把程氏放空,好引沈展铭上当,借大批外债来收购程氏。等沈展铭以为胜券在握时,他就会全线反击,制造各种危机把沈展铭逼入资金滞留的死路,而届时,他便可以用更低的成本,把程氏重新收购回来。路放的眼底蓦地闪过一丝光亮:“沈展铭敢收购程氏,就一定是确定了他没有反击的资本。那么,他怎么可能……”“所以他才来找我,”路子旭走到室内后,在书桌前的红木椅子上坐下来,“他想借助我的影响力,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果然还是被他猜中了。短暂的讶然过后,路放的眉头皱得更深:“你答应了?”
路子旭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住他:“这取决于你。”
“我?”
路放不禁扯了扯唇角,似乎是觉得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