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我开着车去了张燕的厂里。她已经在厂门口等着我了，她穿着一身职业装，看上去很干练的样子。见我来了，她急忙走过来，热情的向我打招呼：“陈总，里面请。”

在她的带领下，我将车开进了厂房里。这就是一个小厂，而且位置还挺偏僻的，厂房还是用彩钢棚搭建的，看上去就很简陋。停好车后，我便下车环顾着厂房四周。张燕站在我旁边，她喷了香水，味道很浓。“陈总，我们这里条件有限，看上去有些简陋，你别介意。”

“带我去车间里面转转吧。”

“现在吗？”

她顿了顿，又说道，“要不先去我办公室喝杯茶吧。”

“不用，现在就去车间看看吧。”

张燕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扭捏着说道：“陈总，厂里的清洁工前些天辞职了，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车间里有些乱。”

“我先去看看吧。”

说着，我便自顾自地往车间走。张燕只好跟上来，带着我进了车间。一进车间，我就闻到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像是各种油漆和化学添加剂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车间里的一些工人还在忙碌着，都戴着口罩，看上去还挺规范的。只是乱是真的乱，货物到处堆放着，丝毫没有规章制度。我在车间里转了一圈，然后随便拿起一块模具材料，问道：“这些东西的材质都是按要求的吧？”

“那是肯定的，我们所有材料都是按照国家要求生产的，绝对没有问题。”

张燕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沉思片刻，又说道：“能让你的员工现场做一块出来我看看吗？”

听我这么一说后，张燕顿时有些紧张的看着我，问道：“陈总，您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我笑了笑，然后装作不明白的说道：“没有，我就是想看看这是怎么做出来的，我不懂，就纯属好奇。”

张燕这才叫了一个工人过来，对那工人说道：“你把这个东西做一个出来给陈总看看。”

那工人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我手里拿着的模具，说道：“张厂长，这……”“叫你做你就做，赶紧的。”

张燕打断了那个工人的话。那工人只好打开机器，当着我的面开始制作起来。一阵操作之后，成品就出来了，还是滚烫的。冷却之后，我拿起来与刚才的产品作对比，明显的差距。可张燕在这时，突然对我说道：“陈总，你现在看上去可能不太一样，那是因为要等彻底冷却之后，现在看是有差别的。”

“是这样吗？”

我继续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虽然我不是搞制造业出生的，可我以前在江山科技的时候，还负责过工厂这边的管理。所以关于这些我还是懂一些的，很明显我之前看见的那个产品不是他们生产的。我并没有当场揭穿张燕，笑了笑便继续向其它工位走去。我能感觉到我在车间走这一圈，张燕一直出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似乎生怕被我发现偷工减料似的。她越这样，我越觉得有问题。我也没必要再继续逛下去了，我现在相信了马东的话，这产品确实存在问题，而且出库的产品有没有偷工减料还不知道。从车间离开后，我我打算看看她们的出货单。我向张燕问道：“你们这半年的出货单可以给我看看吗？”

“陈总，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问题？”

张燕似乎已经开始怀疑我的目的了。我笑了笑道：“你给我看看吧，如果没什么问题，我这边单方面就和你签合约，钱款第一时间到账。”

听我这样一说后，张燕明显表现得更加热情起来，随即带着我去了她的办公室。她办公室装修挺好的，和这看上去破败不堪的厂房完全是两个区别。她的办公室更像是高档写字楼里宽敞明亮的总裁办，说句不好听的，甚至比我办公室都显得气派。在张燕去给我找出货单时，我坐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笑说道：“你这办公室真是宽敞气派啊。”

“哈哈，哪里哪里，我们郊外的厂房租金便宜，不比你们公司那种写字楼，寸土寸金啊。”

张燕一边说着，一边躬着身子，将一摞出货单递给我。我接过来，随即翻着看了起来。一般这种出货单在电脑里都是有备份的，如果在出货单上作假，那么电脑上备份的和实体单据上就不会是一致的。所以我简单翻看了一会儿后，就对她说道：“你电脑里应该有出货单的电子版吧？”

“啊？！”

我不知道她是没有听清，还是在和我装没听清。我又重新说了一遍：“再给我看看电子版的出货单吧。”

“陈总，这个可能现在看不了。”

“为什么看不了？”

我目光锁定她，一脸严肃的问道。“电子版出货单没在我电脑里，在我们副厂长电脑里，不过他出差去了，他电脑我也打不开。”

“那就打电话问他密码。”

“一定要看吗？”

“一定要看。”

张燕突然就沉默下来，看着我的眼神也开始瞥向一边，似乎在思考。我继续说道：“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还是数据对不上，你不想给我看？”

张燕急忙摇头说道：“不是，陈总，我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作假，只是真的现在看不了。你要是想看，等副厂长回来后，我第一时间发给你，行吗？”

我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既然这样，那这合约今天就签不成了。”

“陈总，咱们都是老同学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我真的没骗你。”

我讪讪一笑，说道：“一码归一码，你我是同学，但生意归生意，希望你理解。”

我的话音刚落，张燕突然坐到我旁边。然后抓起我的胳膊，一边摇晃着，一边撒娇似的说道：“老同学，别这样嘛，你现在都是大老板了，我一个小厂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帮帮忙嘛，我现在太需要你们的订单了，好不好嘛。”

我全身起鸡皮疙瘩，而且她越靠越近，甚至已经将胸贴到我的胳膊上了。我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又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对她说道：“你坐好。”

她不仅没有坐好，反而直接跨出一条腿，然后坐在了我的腿上，并用双手勾着我的脖子，满眼深情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