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夏瑾有些不理解，王启琛这动手也动的太突兀了吧？感觉就是率性而为，什么后手都没有一样。“因为他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

陆桓接过陆厚林的话解释道：“爷爷他从上个月开始就在咳血，虽然平时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是身体状况其实已经非常危险了，就算没有王启琛这一遭，要撑到年底恐怕也会十分困难。”

“那……那为什么王启琛还要这么做？”

人不是已经快要死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多此一举下毒害人？“因为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陆桓转头看了夏瑾一眼，轻声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恨不一样。”

陆桓没有说的太明白，但是夏瑾还是听懂了，因为王启琛中的恨只有亲手弄死陆老爷子才能消减一二，所以他不会放任陆老爷子就这样普通的死去的。这其中的阴暗和扭曲，夏瑾光是想象了一下都觉得无法忍受，可是陆老爷子明明知晓，却还是选择了包容他的所作所为。夏瑾一时间有些心酸，谁能想象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陆老爷子在家庭里却是个为了孙子能委屈至此的存在呢？“就这样算了吗？”

明明知道王启琛做出这种事情，难道就这样算了吗？陆厚林苦笑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想这样算了，是老爷子想让我们就这样算了。”

“……”夏瑾久久说不出话来。最终却是陆桓握了握拳道：“他最好祈祷爷爷没事，要不然……”夏瑾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见到陆厚林便点了点头：“暂时没事了，只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我看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吧。”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们又如何听不出来，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点了点头。陆老爷子很快便被护士推了出来，三人见状连忙迎了上去，然后配合着护士将人送回了病房里，一切又归于了安静之中，谁都没有再说话。天渐渐亮了，夏瑾在这样的沉默里睡着了，隐隐约约间夏瑾好像听到了陆桓在和陆父交谈着什么“见与不见”的问题。这一觉夏瑾睡的并不踏实，总觉得心里十分沉重，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等到她猛地惊醒过来时这才发现原来是陆桓也睡着了，和她一道挤在房间里小小的沙发上，她这才有些喘不过气来。“醒了？”

听到声音夏瑾这才转过了头去，看着坐在陆老爷子床边的陆厚林点了点头：“嗯。”

“介意谈谈吗？”

夏瑾闻言望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陆桓，然后这才对着陆厚林点了点头：“好。”

陆厚林比夏瑾先走一步，夏瑾出门便看见他站在一边楼道的转弯处在等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夏瑾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忐忑，却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你叫我是要谈什么呢？”

陆厚林深深地看了夏瑾一眼，这才开了口：“老爷子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夏瑾闻言不禁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陆厚林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他说他可以把名声、地位、财富、人脉所有的一切都交给阿桓，前提是——我离开他。”

“你答应了吗？”

夏瑾心里“咯噔”一声，一种强烈的不安迅速地在自己心里蔓延开来：“您希望我答应吗？”

夏瑾定定地望着陆厚林，一双手却是紧紧地握成拳。“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陆厚林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能做这个决定的只有你自己。”

“我不会……”“但是！”

不等夏瑾说出自己的答案，陆厚林却是一脸严肃地打断了夏瑾即将出口的话：“我很了解他，这话你听起来可能只是关注了离开这件事情，但是这句话却也是一句信号。”

“信号？什么信号？”

“他打算把一切留给王启琛。”

“！”

陆厚林没有给夏瑾太多的时间去震惊，他轻声地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一切都直白地剖析在了夏瑾面前：“而这一切的唯一转机，在你的手里，现在老爷子的状态你也看见了，很有可能随时都会去了，如果真是这样，也就意味着这个转机能用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不是要逼你做什么决定，只是把一切都坦白地告诉你，最终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情。”

明明说着不会逼迫她做什么决定，可是等夏瑾意识到这里面的这一层含义的时候，她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去想？“回去吧，一会阿桓醒来看不到你会担心。”

陆厚林说完，拍了拍夏瑾的肩膀。“请等一等。”

“什么？”

夏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走到陆厚林的面前站定：“如果我不愿意，是不是意味着陆桓会失去一切？”

陆厚林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就算没有失去一切，你觉得得到了这些的王启琛会放过他吗？夏瑾，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话我不用说明白，你也想得到不是吗？”

夏瑾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许久才低低地道：“我不想离开陆桓。”

“我知道。”

“但我也不想他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我知道。”

“……我该怎么办？”

陆厚林忽然有点心疼这样的夏瑾，可是他终究不能给她任何的建议：“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你都要记得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犹豫不决，踟蹰不前才是最可怕的。”

陆厚林说完又叹了一口气，随即率先回到了病房中，徒留夏瑾一个人站在孤零零的转角处，低着头纠结不已。“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夏瑾猛地一抬头就看见了陆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站在了自己的身边。夏瑾连忙摇了摇头：“没事的，你怎么出来了？”

“你不在身边，我睡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