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年秋。北定原一役,萧牧天率领三千敢死士强渡飞江。那一日,大雨滂沱、阴风怒号。飞江波涛汹涌,惊涛拍岸!想要横渡飞江,全凭四条横在江面上的铁索!飞江对岸,敌国七万铁甲雄师,严阵以待。那一战,三千敢死队,十不存一,无比惨烈。敌国七万雄师,全军覆没,血染飞江!上到统领,下到普通战士,一个不留。萧牧天,不接受敌人的投降!那一战,也被称为北定原的定鼎之战,以三千座烈士墓碑,换来了尧国从此一蹶不振!战后,萧牧天用双手,在北定原挖下三千座坟墓。每安葬一位袍泽。他的心就宛如被剜刀切割开了一般,比战刀砍在身上,还要疼痛百倍!他多想,死的人,是他自己!以自己的命,换这些儿郎的命!葬完所有的袍泽,他站在千人墓前,从日升站到日落。一日复一日。他,要陪着自己带出来的这三千儿郎。最高领军府下达了数十道加急召回令,甚至连最后的金律令都动用了。拒回。龙国开国以来,曾诞生过无数绝世名将,却从未有人,敢驳回金律令。不服金律令,乃是大罪,大到足以剥下军服!他是第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终,领军府的各位首官亲自乘坐专机而来,陪着他,在北定原墓前守了三天三夜。归国之后,由最高领军府亲自起草,四方领军府首官亲笔签名,官封一品,并敕名“天”字!龙国,非五代官勋,非皇族嫡传,非绝代将星,不得以“天”为名!否则,视同篡权,当死罪!牧天,寓意为:驾驭苍天!只有“牧天”二字,才能当得起他立下的赫赫军功!萧牧天,从不信天。即使与天下棋,也定要胜天半子!“你的命,由我不由天!”
这句话,他有资格说出口!当魏北安身体爆出血雾,倾倒在地的那一刻,全场人都吓懵了。他们不仅仅惊骇于萧牧天的手段,更惊骇于他敢动魏北安!“这可是魏家的大公子,魏献的儿子!”
“他就不怕魏家不死不休吗?!”
人群中,满是倒吸凉气的声音。舞台上,与萧牧天相隔不足三米,眼睁睁看着魏北安死在萧牧天一记拿捏之下的周小乔,身形连续倒退数步,险些栽倒在地。她,预感到了事情不妙,小心翼翼地与萧牧天拉开一段距离,再拉开一点距离,想要溜之大吉。“你再走一步,下一个就是你。”
瞬间,周小乔身躯僵硬了,刚抬起的右腿,怎么也放不下去。不得已,她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周良才一双手都是汗涔涔的,哪还有半分之前的颐指气使。他想要声援自己的女儿,但昌飞尘立于他身旁,一动不动,宛如一座大山,压迫得他无法呼吸。虽然这位来自大理寺的大人物,自出场以来,还未表明态度。但周良才隐隐感觉,来者不善!同样惊慌失措,还有甘为马前卒的骆温。他被关岳如同垃圾桶一样推倒在地,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喝骂,场上的状况便如风起云涌般剧变起来。一队带着国字号徽章的代表团,接管了现场,吓得他一愣一愣的,不敢造次。再然后,他看到倒塌在地,生死未卜的魏北安。瞬间,骆温如遭雷劈,双腿打颤,如同被扼住颈脖的鸭子一样,惊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一种源自心疼深处的恐惧,蔓延上了他的心头。暂且不论,这支大理寺的团队,跟此人有什么关系。单单此人轻描淡写抹杀魏北安这一手,就足以让全场人吓破胆了。论身份,在场的众人,谁能比得上这位魏家大公子?他连魏家都不放在眼里,自己又算什么?回想起之前自己嘴贱所说的脏话,骆温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连扇自己几耳光。所幸,如今场上人群众多,情况混乱,还没有人留意到他骆温。他弓着身子,悄悄混进人群之中,想要借助混乱的现场,逃之夭夭。他这猥琐的举动,被舞台上的萧牧天,尽收眼底。只见他抬起手臂,迎着耀眼的灯光,压了压掌心。在场的人,一瞬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唰”地一声,满堂的社会名流,全部手脚麻溜地找到了座位,且乖乖坐了下来,无一怠慢。有条不紊、动作整齐!他说的话,就是圣旨!敬他,如敬神明一般!囊括昌飞尘在内的大理寺成员,也悉数坐定。原本混乱的现场,瞬间就变得井然有序,骆温那鬼鬼祟祟的身影,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并且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周良才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不住地倒吸凉气。他们周家在金城市经营了这么多年,底蕴深厚,人脉面面俱到。但即便是他的父亲来此,都没有似萧牧天这种绝对的统治力和震慑力!这根本不能比!如果,这都不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这个世界上就再无人配用这词了!他们周家邀请过来的上百位社会名流,甚至连大理寺的人,皆在他一手掌控之中!与萧牧天同立在舞台上的周小乔,以及主持人,已经看得呆了,身体宛如石化了一般。他只是一抬手。只是一抬手!一抬手,便君临天下,将上百位金城市的名流,置于股掌之间,均不敢不服!“噗通”一声。骆温吓得直接跪拜下来,双腿挪动,移到舞台边缘处,对着台上的萧牧天连连叩头。“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骆温不断地磕头,并用双手不断地抽打着自己的脸颊,跪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周良才也在骆温身旁跪了下来,嘴里不断道歉。当萧牧天一抬手,连昌飞尘都不得不景从之时,他就意识到,自己招惹上了什么大人物!以他的层次,还无法猜测到萧牧天真实身份是几何。“爸……”周小乔从未见过自家父亲,如此卑躬屈膝的样子,一时间花容失色,贝齿紧咬着红唇,眸光怨毒。舞台上的萧牧天,低头俯视着台下争先恐后道歉的二人。一时间,他感觉十分无趣。远没有魏北安与骆温在台下一唱一和那样有滋有味。“夜很晚了,我也该休息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周良才、骆温二人一怔。抬起腿,一步自二人头顶越过,萧牧天在万众瞩目之下,施施然离场。昌飞尘起身相送。临近大门时,萧牧天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小昌,接下来的事情,由你来善后。”
“有些人,有些地方,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清。瞬间,周家、骆温等人的面色,便煞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