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就命人下架了抬棺视频，并明令禁止本土居民转发，但偷偷议论的人，还是不在少数。主要是这段视频太过魔性，蹭了网上的热度，加之新媒体平台的推波助澜。此次，曹家门威有损，已是必然。……离开义和殡仪馆，商务车一路西行。萧牧天没有说具体去哪，关岳便兜兜转转，漫无目的。车窗开了一半，有温暖的风吹进来。一路前行。从市中心，到二环、三环，郊区。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到普通的低矮平房。“停。”
萧牧天忽地开口。关岳及时停车。萧牧天的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路边学校的大门。金城第四中学。他的母校，同样的，也是沈听澜的母校。这里，有许多他们美好的回忆。“先生，下车看看？”
关岳提议道。萧牧天没有立即答话，罕见地露出犹豫之色。这是自己的母校，是该回去看看。可是，一晃十数年，不知它还是不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近乡情更怯？”
自嘲一笑，萧牧天果断推门下车，“随我去看看。”
在保安室处登记了名字，二人踏进校门。此时，正值下午第三节课，学生都在教室里上课，校园内并没有多少人影。二人一前一后，缓步前行。重回故地，萧牧天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一缕波澜。所幸，这里的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样，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显得有些陈旧。“初中的时候，我可是很令老师头疼的刺头。”
回忆起过往岁月，萧牧天嘴角，微微掀起了些许弧度。任何学校都有刺头学生。一般的刺头学生，是打架闹事，不学无术，成绩一塌糊涂。而他这个刺头，偏偏“文武兼备”，学习很好，打架也不输于任何人。当然，他从不挑事，打得所有架，都是为了他的义兄林尘。是人，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萧牧天也不例外。还记得第一次打架，他的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去。她问自己：“为什么要打架？”
萧牧天义正言辞地回答：“因为他们欺负我的哥哥。”
“那你就应该动手打人吗？”
“你就不能告诉老师，或者用理智的办法解决问题吗？”
一番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并没有让萧牧天回头是岸。之后，萧牧天时常因为打架斗殴，来到办公室，接受她的严厉批评与谆谆教诲。她一心想把自己导向正途，在自己身上，倾注了不少心血。从未因为自己是刺头学生，而对自己有任何偏见。直至最后，自己被学校开除之时，她还找到教导主任，为自己求情。“她是一个有责任心，对学生一视同仁的好老师，以前我给她惹了很多麻烦，也不知道现在她退休了没？”
萧牧天感慨道。“不妨去拜访一下？”
关岳开口提议。萧牧天微微一笑，负手上楼。班主任的办公室，还在以前那个位置。十几年未曾改变，一切照旧。自己读初中的时候，金城四中的教学质量很硬，可以媲美市一中，重点高中的录取率过半，创下了无数辉煌。近十年来，金城市中心与郊区的经济差距不断拉大，新入职的优秀教师，几乎都会选择位处市中心地带的第一中学。没有新鲜血液注入金城四中，再加上原有的老教师接连退休，金城四中越发后继无力，教学水平江河日下。近几年，金城四中的老校长一直向金城教资局提交拨款申请，用以改善校园环境。但由于背后无人，加之金城四中这几年的升学率不佳。教资局将大多数资源，都倾泻给了市一中与二中。分到金城四中手里的资源，寥寥无几，杯水车薪，无力改变校园环境。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有不少老师在办公。萧牧天环视一周，并未找到自己老师的身影，不由心头一紧，就近问道：“请问张静老师在吗？”
“张静老师有课，等下课回来。”
靠门坐的男老师，头也不抬地回道。听闻此话，萧牧天这才放松下来，暗道自己神经过敏。他移步走向靠窗位置。果不其然，张老师的办公桌，还在原来的位置。真是一点未变。办公桌上，是正在批改的作业，每份作业右下角，都附注着红笔写的评语。笔墨未干，泛着淡淡的墨香。桌角处，放着一本教学备案，记录着每节课的心得和总结。书写的很认真，一丝不苟。一般，似张静这种有数十年教学资历的教师，早已不写教学备案，登上讲台就开始滔滔不绝。但，张静还是十年如一日，学习，总结，进步。只为对学生的每一节课负责。萧牧天于椅子上坐下，静待下课；关岳站在他的身后，笔直如枪。二人自进门之后，都很安静，其他老师都在专心工作，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约莫十分钟后，下课铃声响了，廊道内，逐渐响起了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嘎吱——”办公室门被推开。萧牧天第一时间转过头去，进门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男子戴着黑框眼镜，留着寸头，穿着皮夹克，面色略显阴鸷。看上去不像老师，反而更像是地痞流氓。在他身旁，跟着一个羸弱的少年。少年穿着蓝白两色的校服，同样戴着眼镜，有种书呆子的气息。此刻的他，浑身轻轻发抖，神色仓皇而恐惧。下一秒，中年男子抬起腿来，一脚递出，踹在少年腰部位置。少年整个人都向前倾了六七步，撞进办公室，摔在地上。这一幕，令萧牧天与关岳都是大感意外，乃至微微眯起了眼。“朱，朱老师。”
少年爬起身来，满脸惊惧地看着中年男人，“对不起，这次我发挥失常，下次我一定考好。”
本名朱辽的中年男子，根本不听自己学生的解释，抬腿又是数脚下去，一直将后者从门口踹到窗户边。少年双手扶着桌沿，方才能站稳身形。“发挥失常？上次你就是这样说的，这次还发挥失常？”
“我看，是上次没好好教训你，让你不长记性！”
“满分一百五的卷子，你连一百三都考不到，你还有什么脸？”
“老师现在打你，都是为了你好，让你下次不再犯低级错误！”
朱辽嘴里骂骂咧咧，一脚接着一脚，踹得少年双手擒住的桌子，都跟着挪移了位置。其余老师，都是默默低头办公，假装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