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命人将俞轻舟送进医院,接受长期精神治疗,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不过,好转归好转,想要让她彻底走出来,依然很难。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这辈子都难以磨灭。犯人背负三年牢狱之灾,却让受害者承担一世阴影。很不公平。“轻舟一直想感谢你,我想着,今天你应该会来看听澜,所以就带她过来了。”
俞如曼解释自己的来由。“你们来了多久?”
萧牧天问道。“大概一个小时。”
“打电话联系我便好了,何必在雨里苦等?”
萧牧天皱眉。随后,他低下头来,看向只到自己胸口位置的俞轻舟。被萧牧天的目光这样看着,后者呼吸都是急促了几分,肩部耸动,双臂颤抖。但她并没有后退半步,贝齿死死咬着嘴唇。她在努力克制接触外人的恐惧感。“大,大哥哥,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终于,俞轻舟鼓起勇气,双手捧出藏于身后的玻璃罐,递向萧牧天,放声喊道。她紧闭着双眼,有泪花,自她的眼角绽放开来。手中的玻璃罐里,装满了五彩缤纷的千纸鹤,粗略一数,足有上千之多。这些,都是她在医院治疗时,每日坚持折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手交到萧牧天手中,为他祈福。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短暂的沉默之后,萧牧天流露出温润的笑意,他伸出双手,郑重其事地接过玻璃罐,“谢谢你,我很喜欢。”
一句很普通的道谢,却让俞轻舟眸光微亮,嘴角都不自觉掀起了弧度。俞如曼站着一旁,偷偷抹泪。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她就再未见过妹妹,流露出半分笑意。直至今天。“陪我去看看,我的她吧。”
命关岳收起玻璃罐,萧牧天主动邀请道。听到此话,俞轻舟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沈听澜墓碑的方向。姐姐只是将她带到这里,并没有透露沈听澜的身份。“她是?”
“我的爱人。”
萧牧天坦诚布公。仰头望天,有雨滴,落在他俊朗不凡的脸庞上。“今年,她二十四岁。”
仿佛有闪电划过。俞轻舟娇躯一颤,下一刻,泪如泉涌。红颜薄命!“为什么!”
俞轻舟不解。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要带走他挚爱的人!难道,这个世界上,好人都没有好报吗?那边,萧牧天已经点起了纸钱。随风飘扬的细雨,似乎吹不到这边。纸在雨中燃。俞轻舟俯下身子,蹲在萧牧天身旁,她的眼睫毛上,挂满了泪珠。或许,是因为他也有不幸的遭遇,亦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对萧牧天,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那边,关岳悄悄靠近俞如曼,低声说了什么。后者的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希望您能劝劝他。”
关岳诚挚恳求道。他身为军人,又是萧牧天的下属,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方便开口。俞如曼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同窗,她的话,说不定会有用。“我试试吧。”
最终,俞如曼答应下来。听澜已经走了,但他还年轻,他需要一个贤内助。他十四岁便弃笔从戎,奔赴战场,在北境驱狼逐虎,为国为民付出了那么多,不该茕茕独立,孤独终老!“人间为什么要这么苦,为什么呀?”
俞轻舟掩面痛哭。她为萧牧天,而感到深深的悲痛。他明明是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却要孑然一身。天地不仁!“我不喜欢这个世界!”
俞轻舟悲愤地宣泄负面情绪。她沉默压抑了太久,如今方能袒露心声,一吐为快。“可是,你在乎的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萧牧天柔声道,“这个世界,确实不那么完美,可它是你深爱的人生活过的地方。”
“即便躺在沟壑之中,也要学会仰望星空。”
“就算这个世界上,都是坏人,也不妨碍我们做一个好人。”
萧牧天五指轻轻摩挲着沈听澜的墓碑,开口道。他为了她,可以爱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无论你在哪里,吹过我的风,都会替我去拥抱你。没有过多的言语,唯有满眶的柔情。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见到这一幕,酝酿好的说辞又被俞如曼咽了回去,她撑伞立在一旁,满脸的无力。他爱她,爱得那么深沉。我劝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