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愣了片刻，最后坦然地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随口打声招呼，没有想那么多。”

说完，她推着小吃车缓缓与他侧身而过。夏夜的微风，是暖的，烘烤着缠人的体香。席煜城闻到了那曾令他痴迷的味道。苏芸身上永远都有一股淡淡的牛奶味儿，甜甜的，很像初生的婴儿般干净。席煜城恍惚地想起以前，他们租住在一间不算很大的公寓，每晚他拥她入眠，都能闻到这味道，让原本睡眠很浅的他，奇迹般地有了无数个安稳之夜。他们什么都不会做。他就那么紧紧抱着她。光是看着，就觉得彼此会一辈子爱到白头，爱到坟墓里去。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席煜城勾唇轻笑，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不问我等谁吗？”

苏芸觉得好笑，“席煜城，我不感兴趣。”

他一愣。“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走得飞快，那辆小吃车也被她推得“咣咣”作响，像快要散架似的。她的心砰砰直跳，继而又像有一只大手在拧，生疼生疼。她觉得很好笑。明明都已经过去了五年，自己竟然还会有痛的感觉。而且，这痛，似乎比五年前要更彻更烈。喉咙泛起腥苦的味道，她耳畔嗡嗡作响，有孩子的哭声，有男人的咆哮声，她仿佛瞬间又置身于那一晚的撕心裂肺。苏芸越走，脚步就越虚浮，就在她栽倒前那一瞬，腰间倏地一紧，被一道巨大的力道扯了出去。她觉得胳膊很痛，而脸颊贴住的地方，又很暖很坚硬。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席煜城忽然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将她一把推开。苏芸趔趄几步，待站稳后抬头，看到他一脸冷漠地睇着自己。“你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她深吸口气，“谢谢。”

“苏芸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扶你，只是不想你摔倒，把责任推给我，毕竟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放心吧，我就算死在这里，都和你没关系的。”

她说完，竟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还冲他微笑。只是越笑，就越想哭。席煜城倏地捏紧了手指，眉心隐隐跳动，“对，和我没关系。因为我巴不得你死了才好！”

他的话，刺耳极了。她忽然觉得眼底酸涩，慌促转身，推着小吃车飞快走入了黑暗中。席煜城望着这道愈发清瘦的背影，夜色太沉，将她衬得如同浩瀚天际的一颗孤星，暗淡到没有一丝光亮。他想，自己一定是太恨她了，不然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真恨。恨不得她卑微到尘埃里，死无葬身之地才痛快！苏芸走得格外快，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一路脚下生风。“站住！别跑！”

前方转弯的地方，忽然传来呵斥声，听上去非常凶狠。苏芸下意识停住脚步，听到凌乱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心口一跳，涌出一股不好的感觉，刚转身，却又想到身后不远处就是席煜城。就在她犹豫的这几秒间，那脚步声直逼她而来。背部一麻，她直接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撞开来，一下子扑倒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