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嘴角微微上扬，席煜城看着她的样子，那笑，俨然一副将所有一切都抛之在外的颓然。她轻轻地，轻轻地撑起身子，视线错开他不做停留。“你干什么？”

席煜城眉尖一紧，伸手拦住她。苏芸起身，头也不回轻轻地绕开他，在男人身前站定。她闭了闭眼，在席煜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双膝一弯，重重朝他跪了下去！“席先生，这是五年前我欠你的，现在我向你赎罪。”

她缓缓地伸出手，颤抖的指尖卑微地扯着男人柔软的裤脚，微微攥紧，“可不可以拜托你，给我钱？”

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不复存在。浴室的水龙头好像没关紧，水珠滴滴答答的声音忽然显得特别突兀。席煜城的脸色逐渐黑沉下去。不，不应该说是黑沉，而是冷冽。他微微眯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芸。“起来。”

她不动。“我只说一遍，起来。”

他的声音格外沙哑，传入苏芸耳中，极力撕扯着她的耳膜。“你不就是想看我这样吗？”

她苦涩地笑着，“我卑微落魄，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苏芸！”

席煜城俯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眸光凛厉，“不要再用这种苦情计了。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但那些东西你一个不落地都要还给我！”

他轻轻甩手，女人的身体就随着这力道扑倒在地面。苏芸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最后，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真的变了。她来找他，错得太彻底。“席先生，打扰你了。”

苏芸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门口挪去。她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她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五年前，伤他伤的还不够吗？她看不到身后男人是什么表情，也不想看到。她缓缓推开门，走进无边的夜色之中。像是一片飘零的浮萍。屋内，静悄悄的。席煜城在沙发上坐了不知多久，然后打开了电视机。中央卫视正在播放一场晚会，格外闹腾，主持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拿着话筒在念台词。忽然，他扬手狠狠将遥控器摔了出去。砰——遥控器撞上墙壁，落地的瞬间摔了个稀巴烂。他烦躁地站起身，右手手掌贴着额头，不断地深呼吸。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一挥手，将茶几上所有的玻璃杯一股脑全扫飞出去！噼里啪啦的声音震得空气都在颤抖。“妈的！”

他低吼一句，拳头垂在身侧，手背的青筋突突直跳。是，没错，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她卑微落魄。可真到了那一刻，最先受不了的竟还是他！下跪？这女人可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是不是跪过很多人？她的尊严就这么不值钱？可以随便被人践踏？不，不对，不是别人践踏，而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嗡——嗡——手机的振动声将席煜城从这快要抓狂的思绪中抽扯出来。他看也没看就接通了电话。“谁？”

那边沉默了片刻，而后，说了些什么，席煜城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最后挂了电话，他整张脸都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