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被打扰,付霜的手机关机了。许暮洲打不通电话,吓了一跳,以为她出什么事了,放下工作就去医院找。他还没走进顾清姿住的病房,就听见里头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的跟菜市场似的。姚丽娟扯着嗓子哭嚎,顾正峰跳着脚大骂,程野两眼通红,怒发冲冠,显然刚发过一大通火。顾清姿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姚丽娟护着她,娘俩抱头痛哭。许暮洲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见付霜不在里头,掉头就想走。姚丽娟眼睛尖,看见许暮洲,大叫了声:“许少!许少您可算是来了!您帮帮忙,您一定要帮帮忙,救救清姿啊!”
许暮洲眉头一皱,收回脚步,顿了顿,举步走进病房。看见许暮洲,顾正峰的腰杆子下意识挺了挺,踹了顾清姿一脚,横眉怒目的呵斥:“不争气的东西!滚边去,别脏了许少的眼!”
姚丽娟自以为跟付霜关系好,许暮洲会对她们娘俩另眼相看。她伸长脖子往许暮洲身后看去,久久不见付霜,脸色白了白:“霜霜呢?霜霜没来吗?”
许暮洲头大的捏捏额角,不耐烦道:“她不见了,关机。”
顾清姿一怔,顿时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往许暮洲身边扑:“姐夫,我姐她是不是不管我了?她是不是要见死不救了?姐夫,你帮帮我,你救救我!”
许暮洲冷然道:“自作孽!”
对上那双冰冷嫌恶的眸子,顾清姿猛然打了个哆嗦。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许暮洲好像什么都知道——包括那些付霜都不知道的事情。她瑟缩了下,许暮洲懒得跟她多烦,找不到付霜,就毫不留恋的离开。这当口,付霜和许暮洲已经成了顾清姿唯一的救星,她再怎么慌乱害怕,也不能不硬着头皮缠磨。“姐夫,救救我!救救我!我是无故的,我是受害者!都是陈浩然,都是他害我的!是他绑架我,是他找人对我……姐夫,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姚丽娟也跟着高一声低一声的哀求,那叫一个肝肠寸断。顾正峰虽然脸上挂不住,但事情已经出了,他就是打死顾清姿都晚了。当务之急,是求得许暮洲出手,把这件事压下去,免得顾家把脸面丢到脚后跟,以后处处受人白眼,抬不起头来。“许少,都是清姿这个小畜生惹的祸,都是她的错!可是事情已经出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许少,拜托你帮帮忙,一定要帮帮忙啊!”
虽然挂着许暮洲未来岳父的名头,但付霜都跟顾正峰断绝关系了,他自然不敢以许暮洲岳父自居,姿态摆的很低。许暮洲冷淡道:“霜霜说了,删掉视频。”
顾清姿闻言,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只要视频删掉,她就还有一线生机。顾正峰也长吁一口气,只有姚丽娟,神色怔忪,若有所思。许暮洲一走,程野就跟着走了。顾清姿搞出这种事,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婚也退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出来医院,许暮洲给赫显打电话,询问付霜的去向。“霜姐没来找我呀,我也打不通她电话,刚想问你呢。怎么了,她上哪儿去了?”
许暮洲没回答,直接把电话撂了,派人去查监控,从绿杨水岸大门口一路查下去,务必尽快找到付霜。付霜在心理咨询室睡了一觉,恍惚间又梦到前世临终前的一幕,在极端的痛苦与绝望中被惊醒,出了满额头冷汗。那个大忽悠主任在付霜对面坐着,单手托着下巴瞧着她,心里暗暗想着,要是每天多来几个人傻钱多的主儿,不用干活就能赚钱,那就好了。正做着美梦,就听那人傻钱多的小姑娘尖叫着“不要啊”“放开我”“你们都给我去死”,仓皇醒来。主任一愣,立即反应过来,这小姑娘是真的有心理疾病,藏得还挺深。他递过去几张纸巾,温声说:“醒了?擦擦汗。”
付霜接过来,抹了一把额头,深呼吸好几次,才平复下来。她站起身要走,主任一把拉住她,严肃道:“小姑娘,你病得很厉害。”
付霜脚都抬起来了,又默默地收了回去,坐下来两眼发直的盯着主任。她倒是做梦都想找个心理医生好好看看,把病治好,可问题是,她要是真把一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恐怕心理医生会给她推荐一大票精神科医生。她怔怔地发了会儿呆,叹口气,站起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习惯了,死不了。”
说完,转身慢吞吞的走了。主任目瞪口呆,直到看不见付霜的身影,才懊恼的跺了跺脚。嗐,损失一个大客户。亏大发了!付霜开着车,漫无目的的晃荡。许暮洲才刚查到她进了心理咨询室,正在驱车赶来的路上,她就不声不响的走了。付霜也不知道该去哪儿,索性回家睡大头觉去。车子开到绿杨水岸门口,赫然见到姚丽娟正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付霜停了车,按了下喇叭。姚丽娟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整个人扑在驾驶侧的车窗上,使劲拍打玻璃。“霜霜,霜霜,你救救清姿吧!现在只有你能救清姿了!”
付霜放下车窗,姚丽娟哭哭啼啼,红肿着两眼,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陈浩然那个狗东西欺负清姿也就罢了,还败坏她的名声,现在清姿她……程家退婚了,还放话出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爸气急败坏,把清姿赶出家门了,还要……还要跟我离婚。霜霜,这可怎么办啊?”
这会儿是午饭的点儿,小区门口没人,也不怕被看笑话。付霜不想跟姚丽娟多扯皮,随口说道:“我看看去。”
姚丽娟一边抹眼泪一边道谢:“阿姨就知道,霜霜你是个好孩子,不会见死不救的。霜霜你快去吧,清姿应该还在医院,你快去找她,我怕晚了会出事。”
付霜嘴里敷衍的应着,开车就走,直接去许氏集团。她不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已经是为两个孩子积阴德了,去救仇人,她付霜自问没那么伟大的胸怀。至于顾清姿,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