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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佳人再见,已是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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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见过那个男人,那天晚上如同一场梦,她也曾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她依旧每晚浓妆艳抹的去会所上班,只是好像从那以后,她的日子好过了很多,不再有客人再为难骚扰她,也不再有无理取闹的客人找她陪酒,就连太监嗓的经理也对她客气了很多,她每天就本本分分的当个给人端茶倒水的服务员,薪资竟然还有增无减。她没有刻意去想这些变化,每天忙碌的生活也让她没了别的心思,她就只想这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可是母亲的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甚至有时候都下不来病床,看着母亲一天天消瘦下去,她心里很难过,感到深深地无力,直到医生下了最后通牒,说母亲的时间不多了,至多不过两个月,她才真正的感到好像一切都完了,她挚爱的母亲真的要离开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要没有了,她成了真正的孤儿了。那天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她没控制住,找了一个角落偷偷哭了很久,哭母亲,更哭她自己。为什么别人的十九岁是明艳活泼的青春,有朋友,有偷偷喜欢的男孩,而她的十九岁却要过得如此灰暗,苦难仿佛没有尽头。可是她的眼泪不能让母亲看到,她怕她生命的最后时光都无法安静地度过,更怕她临走前还要操心她,所以在母亲面前,她尽量表现的乐观坚强,仿佛一切都没办法打倒她。可是母女连心,母亲看着日渐憔悴的女儿,再结合自己的病情,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两人的处境,终究还是她拖累了女儿,每每想到这点,她就恨不能立马死去,好给女儿减轻点负担,可是她不能,起码立时三刻还不能,她要用最后的时光为女儿的以后做打算。陆氏集团大厦,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陆之垣双手背在身后,临窗而立,本来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那个女人,但刚刚那通电话将他的记忆迅速拉回到了三十年前,当年的自己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对貌美如花的她一见倾心,但当时的她已经有了未婚夫,他对她只能将那份心思深埋在心底,他想等自己发达了也许还有机会去追求她。那几年为了创业,他过得非常不好,甚至住地下室,睡天桥,都是家常便饭,但是他心里不苦,因为他始终觉得也许他和她还有机会,第三年的时候,他的事业刚刚有了点起色,当他兴冲冲地过去找到她的时候,却得知她已经订婚了。事业得意,情场却失意,当时他痛苦不堪,只好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事业当中。后来的后来,他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当然了,他并不爱自己的妻子,他内心深处始终有她的一席之地。再后来,他们就逐渐失去了联系,就连消息也无从打听,他们就这样从彼此的世界里消失了,任凭他这些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积累财富无数,也再没遇到一个如她一般的人。他以为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在三十年前就结束了,他以为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见了,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接到了她的电话,电话里的她,气息奄奄,仿佛病入膏肓,她说“时过境迁,本不该打扰你,但我已经撑不了太长时间了,当年是我辜负了你的深情,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想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你,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这唯一的请求……”他知道自己不会拒绝,也没办法拒绝,他甚至觉得,她能在临终之际想到自己,也不算辜负他当年的情意。佳人再见,已是暮年,只是她却已经……“青禾……”话一出口,他已经哽咽了,“你在哪里,我,我想去见见你……”“之垣……”她也哽咽道,“不必了,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了,我怕……对不起……”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也许人生的最后一面,他们真的见不到了。那天他们在电话里聊了很久很久,他得知她的女儿才只有十九岁,因为身体原因,结婚十年才生了唯一的女儿,丈夫在女儿六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女儿,过得很艰难,好在女儿很懂事,这也算她唯一的安慰了。终于熬到了女儿读大学,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却没想到自己却查出了癌症,而且还是晚期,老天爷仿佛在跟他们开玩笑,安稳的日子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生病之后,一直是女儿在苦苦支撑,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却要背负如此沉重的负担,她一度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来给女儿减轻负担,但又几次被女儿救下,女儿苦苦哀求自己不要离开她,所以她才断了这个念头,继续苟延残喘……但如今就连这苟延残喘的日子都已经不多了……挂完电话,陆之垣沉默良久,虽然他真的很想去见他最后一面,但又不好违拗她的意愿,即便当年他爱她如此之深,也并没有违拗过她半分,如今又怎么能?况且,他还有自己的妻子,儿子……而她的女儿,应该也会如她当年那般模样吧,他一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也算是为当年的他俩,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人生聚散终有时,该结束的一切,也许早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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