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莫寒月打扮齐整,辞过侯氏,带着夏儿、丹枫二人出府,命胡二随行,向皇宫而来。宫外递上相府的牌子,将旁人留下,莫寒月一人随着小太监进宫,穿金华门,向承恩殿而来。小太监在宫门前停步,施礼道,“皇上还没有下朝,十一小姐稍等,奴才去前边儿候着,待皇上一下朝,再来禀十一小姐!”
莫寒月点头,说道,“有劳公公!”
见他转身离去,才独自向殿门来。这一世,这已不是第一次踏进承恩殿,今日却只有她独自一人。莫寒月站在殿门口,遥遥望着正上方的龙凤双椅,心里竟然再没有最初那起伏的波澜。莫寒月,你是忘记仇恨?还是……对那把凤椅,已不再如当初的势在必得?莫寒月自问,跟着微微一笑,低声道,“只要能大仇得报,我莫寒月纵然没有了性命也再无怨,又怎么会稀罕一把冷冰冰的椅子?”
想通这一节,心里更加安稳,竟然慢慢沿殿而行,观赏墙壁上精致的木雕。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殿门外一声清咳。莫寒月回头,就见一个小太监立在门外,向她躬身为礼,说道,“十一小姐,皇上说不过来了,请小姐去云翔殿罢!”
也就是说,皇帝一下朝,就去了谢沁的宫里?莫寒月眉心微微一跳,向小太监施礼,说道,“有劳公公引路!”
出殿跟着小太监进御花园,向云翔殿去。宇文青峰不会来承恩殿,她本来也早已料到。试想一国之君,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臣女要谢恩,就特意跑这许多的路来承恩殿?通常这种时候,外男会去外书房磕头谢恩,女子就在承恩殿中对着椅子磕头了事。此刻唤去云翔殿,倒是大出她意料之外。而且,谢沁进宫虽然有些日子,可是因为年幼,并没有侍寝,这皇帝一下朝别处不去,怎么就偏偏去了云翔殿?莫寒月一路走,一路暗暗思忖,心里却始终无从抓摸。云翔殿外,小太监回禀进去,隔不过片刻,就见随谢沁进宫的非儿快步迎出来,一边向莫寒月施下礼去,一边说道,“十一小姐可来了,我们贵人已使人问过几次!”
莫寒月忙回礼,说道,“非儿姑娘不必多礼!”
虽然非儿只是一个奴婢,可是如今她可是谢沁谢贵人的近身宫女,六品宫人的身份。非儿知道她当着这许多宫人顾着规矩,浅笑起身,引着她向宫里来,在殿门外一立,向内回道,“主子,十一小姐来了!”
殿内,隐隐听到谢沁的声音唤入,非儿这才挑起帘子引她进去,径直向内殿而来。一见她进来,谢沁从榻上一跃而起,快步奔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妹妹怎么才来,可急死姐姐了!”
莫寒月一惊,见殿里再没有旁人,一边行下礼去,避过帘子外的耳目,一边低声问道,“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沁轻轻摇头,握着她的手向内去,直到在榻上坐下,才轻声道,“哪里是有什么事,是我成日闷在这里,见不到你们,自个儿气闷,听着你能进宫,着急罢了!”
莫寒月一听,轻轻松一口气,嗔道,“姐姐这可是要将人吓死!”
引的谢沁也抿唇笑起。莫寒月向殿内一扫,皱眉道,“姐姐,怎么方才皇上传旨,要我来云翔殿谢恩?他平日也常来姐姐处?”
谢沁不自觉皱眉,微微点头,说道,“隔三岔五,总要来坐坐,也不做什么,喝盏茶说会儿话就走,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莫寒月心头突的一跳,向她脸上细瞧一眼,轻声道,“姐姐对他,可曾动心?”
这可是宇文青峰一贯的伎俩,甜言蜜语不说,海誓山盟不讲,甚至,也不明摆示好,只是频频而来,或喝一盏茶,或手谈一局,温文含笑,坐坐就走。如此不显山,不露水,任是谁都不会防范。可是,就是这样默默的陪伴,时日久了,任是什么样的女子,也会习惯了他的存在,更何况,是在这寂寥的深深宫禁中?等到一颗心尽数倾到他的身上,就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