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郡王!只这一眼,易红珠就已瞧出,那人素色锦袍,玉带围腰,高冠束发,手握玉箫,正是今夜景郡王的打扮。虽说月色下瞧不清面貌,可是除了他,还能是谁?易红珠心头怦怦直跳,又不禁暗暗咬牙。这御营之外,都是哈萨族各部的营帐,景郡王身为朝中的王爷,凭白无故又怎么会进入旁人的营帐?自然是因为拥月公主的原故!那么,难道这里是拥月公主的营帐?易红珠咬牙,默思一瞬,悄悄向那片营帐摸去。由这些日子可知,草原上的风俗与大梁民风各异,这里的女子行止大胆率性,若拥月公主当真将景郡王邀来营帐,做出什么事来,景郡王岂不是非娶她不可?如今不管她自己能不能成事,断断不能容拥月公主捷足先登!易红珠心中暗忖,已快步奔至刚才“景郡王”消失的地方,只是眼前有五、六座营帐,一时还当真分不清他进了哪一座。易红珠静然默立,侧耳倾听,只觉四周一片静寂,只遥遥的,从远处传来营地外欢快的马头琴声。蓦然间,只听近处一座营帐中传出一声轻微的物品碰撞声,跟着又再归于寂静。只这一声,全神留心的易红珠已经辩出声音的方向,心中暗喜,悄悄掩至帐门,轻轻挑帘向内一张。但见一座不小的帐篷,由屏风隔成内外两重,里边一灯如豆,外边却是一片暗沉。易红珠努力张望,却瞧不见里边的情形,不禁暗暗咬牙,悄悄闪身而入。刚刚将帐帘放下,冷不防背后两条臂膀横来,被人一把抱住,跟着一声男子的低笑,说道,“瞧你还往哪儿跑?”
易红珠大吃一惊,张嘴要喊,却觉身子被人一转,一张樱唇刚刚张开,就已被两片唇瓣封住,强势侵入,攻城掠地。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易红珠拼命挣扎,口中“唔唔”连声,想要喝问对方是谁,又哪里摆脱得了两条铁臂的钳制?早已被压倒在案上,衣帛撕裂的声音不断响起,轻薄的衣衫片刻被剥的精光,整副身体在男子强势的掌控之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抗拒之力……夜色,变的更加深浓,篝火渐渐黯淡下去,场中歌舞的姑娘、小伙子也渐渐安静,各自与心中的人儿依偎在篝火旁喁喁细语。莫寒月静静的坐着,看着罗雨蔷浑若无事的返回,在罗雨槐身边坐下,看着傅飞雪离开侯逸,向谢沁走去,看着叶弄笛摆脱哲加王子向自己而来,不禁浅浅而笑,抬起头,望着上方的满天繁星,轻声叹道,“今儿的夜色真好!”
“嗯!真好!”
身边的峻小王爷低应,一件长衫披到她的肩上,淡淡道,“丫头,虽然是夏夜,可也不要贪凉!”
“嗯?”
莫寒月回头,不解的向他望去,心里不禁有些不适。这个家伙,不恶作剧已经不正常,几时还会对旁人嘘寒问暖?而对象还是她!而就是这一眼,恰恰与他的桃花眼相对,但见那眸中带着毫不加掩遮的疼惜,竟似不染丝毫的杂尘。莫寒月心头突的一跳,忙将头转回,轻声道,“这么旺的火,怎么会冷?”
伸手要将肩上的长衫拽下。“披着!”
峻小王爷及时将她阻住,清润的声音已带上一丝不悦,皱眉道,“丫头,不要不识好人心!”
眼前这个丫头,似乎很抗拒旁人的好意,仿佛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怀着一丝戒备!“王爷!”
莫寒月抿唇,看到他眼底的坚持,不自觉停手,抿了抿唇,转过头去。心底不禁自嘲,莫寒月啊莫寒月,上一世你执戟横枪,征战沙场,旁人都要赞你一声犹如男儿。你就当真将自己当成男子,竟然如此不惯于旁人的照顾吗?而最后宇文青峰的暗算,让你再难相信任何人,如今重活一世,竟连旁人的靠近都令你戒备,眼前少年,不过是你的晚辈,你要防备他什么?或者,你区区一个相府幼女,又有什么可以被他算计?看到女娃收起方才毕露的些许锋芒,峻小王爷不禁低笑一声,一只手停在她的肩上并不收回,只是凑首在她耳畔,低声道,“小刺猬,任你如何,也扎不到本王!”
是啊,一个并不打算伤害她的人,她纵然浑身是刺,又如何伤得到他?见她抿唇不语,峻小王爷的唇角,掠过一抹自得的笑意,抬头望向场中,轻声道,“小皇叔回来了!”
莫寒月抬头,果然见景郡王穿过场地,慢慢向敞篷走去,不禁微微勾唇,迅速与谢沁交换一个眼色,各自侧过头去。景郡王走到敞篷边,俯身向梓伊族长低语。梓伊族长微愕,跟着轻轻点头,又欠身与谢沁低语几句,这才起身,大声道,“各位公子、小姐,草原上的姑娘、儿郎们!”
他话声一出,场上原有的一声乐声顿停,众人都慢慢坐直身子,等他的下文。坐在罗越身边的左纤纤却脸色微变,双唇微张向景郡王直视,半天没有阖上。景郡王在这里,易红珠又去了何处?梓伊族长清咳一声,含笑道,“皇上多饮几杯,已回御帐歇息,方才传过话来,命大伙儿随意!如今天色已晚,你们年轻人要玩乐,尽管玩乐,我们老头子们还是先退了!”
说着话,向族中长者和朝中众臣施礼。公子、小姐们都起身施礼相送,草原各部的姑娘、小伙儿却扬声欢送,更有人笑嚷道,“族长不必客气,就不见这人已少下许多,自然是各自寻处享乐去了!”
随着话声,场上扬起笑声阵阵。这样的盛会,每年只有一次,也只有这几日,草原各部的姑娘、小伙子才有机会一起相聚。这样的情形,年年相似,不同的只是人罢了。梓伊族长自然知道人少的意思,不禁笑道,“扎图小哥说旁人,自个儿也当用心才是!”
说的那小伙子涨红脸,这才轻笑,这才与一帮老臣和族中长者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