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琦先是一惊后很快冷静下来,幸好——她备了后手。“谁给你的钱,老齐?”
陆月没听见狐芸劝阻的声音,便继续问了下去,老齐将脸深深埋在膝盖中,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剩下羞愧难当,却不想把后面的人牵出来。剧组中的化妆师却猝然咬着下唇,犹豫着开口,“陆导,我昨天黄昏看见金小姐似乎和老齐说了几句话。”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朝金潇潇看去,有怀疑有愤怒也有鄙夷,金潇潇的眼睛越睁越大。“我只是问他明天吊威亚的事,难道你们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确信,众人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眼神却是这样说着。金潇潇从刚进剧组就看狐芸不爽,明面上不知道为难了几次,虽然狐芸一笑置之并不回应,但这一切落在众人眼中就成了金潇潇没事找事。她的性格本来就不讨喜,做出这种事似乎也并不奇怪。陆月站在金潇潇面前,陆胖子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凝重。他最讨厌剧组中演员倾轧弄得不得安宁,今天如果狐芸受了重伤甚至香消玉殒,这个剧组恐怕也不复存在,这也是陆月不肯息事宁人的原因之一。“金潇潇,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就连他也认定是金潇潇所为,女人气的面色通红,死死瞪着眼,最终把头偏向一旁。她不想解释也不愿意解释,如果这些人全都认定是她的所作所为,就算辩解又有什么用?金潇潇本来就是孤傲冷清的性格,甚至称得上自大,在这种时刻性格上的缺点显得尤为致命。吴桐琦缓缓低下头,松了口气。场中气氛极为尴尬,陆月摇头叹了口气。“剧组才两三天就发生这种事,金小姐,看来我们这尊小庙是容不了你这樽大佛了。”
金潇潇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般。临阵换将本来就是最忌讳的事,尤其她还是女主角,离开剧组后难保不被有心人捕风捉影,到时候就算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也会硬扣在她的脑袋上。“我说了!不是我!”
金潇潇面色难看地生硬解释,但越是言简意赅越是让人以为心虚,尤其在她两次三番明面上为难狐芸的情况下。“潇潇,回去休息一下也是好的,谁都不希望出这种意外。”
吴桐琦神色温柔地说着,落落大方的话语似是给在场的人一个台阶,尤其是金潇潇。狐芸端详着吴桐琦的神色,勾起唇笑了,眸中晕开的墨色如波光荡漾,带着说不尽的嘲弄,场中只有夜玺捕捉到了这一刹那的光景。失神后便立刻明白其中有内情,不由得挑眉继续看戏。吴桐琦的声音还未散去,就连金潇潇的经纪人崔姐也不由得开口,“是啊,不然……”“滚!”
金潇潇满脸烦躁地推开吴桐琦,声音拔高,“我哪里也不去!”
众人窃窃私语。“做了这种事还敢这么嚣张,啧啧,哪来这么大脸。”
“太恶毒了,一言不合就用这种方式,以后谁还敢和她拍戏。”
“比较起来还是吴桐琦的性格好,也不知道星途为什么会捧金潇潇这种草包。”
尖锐刺耳的声音不加掩饰,因为她们已经恼怒到了极点,金潇潇手段恶劣还死不认错,就连陆月也动了真火。“好,我现在就给星途的杨主管打电话,让她亲自来领人吧!”
陆月气的恼怒,狐芸却倏尔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步伐很慢但每一步都不由得让人把心都提起来,随着狐芸暗紫色宽大戏服下摆在地上拖曳,金潇潇已经仰起了头,压抑着眼底的泪光。就算狐芸找她算账又如何,这件事不是自己做的,她绝对不会妥协!谁料狐芸却走到吴桐琦身边,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声音又轻又慢。“看戏的滋味如何?”
吴桐琦面色大变,就连笑容几乎都维持不住,手指推开狐芸的手,就连指尖都在颤抖。“狐小姐什么意思?”
“看着金潇潇要被赶走很开心吧,吴桐琦,你真的是一个敬业的演员。”
狐芸淡淡重复着,“一个敬业的前辈。”
在场所有人都哑然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转变,也只有站在狐芸身边、洞若观火的夜玺明白发生了什么,深邃狭长的眸光停在狐芸身上,隐隐带着笑意。午后的阳光不失热辣照在众人身上,不时还有扰人的蚊虫蝉鸣聒噪。但吴桐琦却感觉不到分毫暑意,浑身上下如坠冰窟般寒凉。“狐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算什么,迁怒吗?”
往日温柔娴静的女孩破天荒地皱眉,眼中带着被委屈后的难堪。狐芸悠悠道:“我听陆导说吴前辈向来很敬业,甚至为了拍摄一场雨中的戏,宁可将自己淋得湿透甚至感冒,还打着哆嗦一遍遍地重复,直到拍出最好的效果。”
吴桐琦眼中闪过疑惑,“然后呢?”
“甚至那段飞天剑舞,也是因为试镜时吴前辈在吊威亚环节表现并不好,因此回去推了其他戏约刻苦训练了一个月,弄得遍体鳞伤,才有屏幕中惊艳的效果。”
字字句句都是说吴桐琦的敬业,陆月和助理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不明白狐芸想说什么。崔姐挡在吴桐琦面前想阻止狐芸,“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意外吗?狐小姐是被吓傻了吗?说这些有什么用。”
狐芸丝毫没有回答崔姐的话,自顾自地说着,“我就是觉得奇怪,有吴小姐的剧组好像总是不太平,那场雨戏拍的那样精彩,拍完戏后导演却病倒了足足一周。飞天剑舞的那部片子一开始吴小姐试镜女主角未过担任了女二号,一个月后剧组开机,女主角却落入湖中差点溺亡,受到惊吓后大病一场离开剧组,反倒你成了女一号。”
狐芸的声音很轻缓缓飘散在风中,话语中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那些线索串联在一起隐隐中指向什么,真相只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