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以来最大的高精度卫星导航产品采购项目终于揭开面纱。　　其实最精心动魄的明争暗斗早已经过去了，真正到了揭幕时刻，整个招标过反而程波澜不惊，没有淮州时彼此的精彩辩论，更没有大漠戈壁的血性对决。　　标书递进去，就剩下了漫长而无聊的等待。　　张邕和易目安静的坐在招标大厅外等待。张邕有些紧张，虽然谁都知道，这个项目已经落入天工之手，但一旦来到现场，感受着肃穆的氛围，在结果没有最终确定之前，心中依然忐忑。这时他才感觉到，易目非常的放松和自如，他自愧不如。　　评审大厅的门开了，韦少和一名米河的技术人员走了出来。没人高声说话，附近的人只是稍稍点头招呼，然后韦少大厅里找找座位坐下。　　“下一个，天工集团。你们的设备带了吗？一起拿进来。”

闪着黄金一样光泽的扼流圈天线，和一台钛科的大地型GPS接收机摆在了工作台上，位于评委和厂家之间。　　其中几个评委不由自主的彼此对望了一眼，这个天线，和坐在天线之后的那个年轻人他们都太熟悉了，只是那时候，和这天线摆在一起的是一台金黄色的仪器。　　没有什么具体技术问题，该问的一切，几个月前就已经都问清楚了。但一名高校的学者，还是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刚刚有个厂家说，其他厂家没有生产扼流圈天线的技术能力，如果看到有相应的天线，其实都是他们出产的。这个问题在标书中涉及到制造商声明，以及服务条款，你们能简单解释一下吗？”

其中几个评委轻微的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　　这个天线当然就是SKydon提供的天线，易目面对Tiger和一群江湖好汉的围攻，最终还是留下了天线，返还了Skydon接收机，而且通过资金往来和设备的互抵，最终拉平了双方的账目，没有向SKydon支付一分钱。这就是外人一直看不到的，易目的谈判能力。　　但这个问题并不是问题，张邕回答道：“所有的扼流圈天线都来自于NASA，美国航天局下属的喷气动力实验室JPL，我不知道这个厂家说只有他们可以生产是什么意思？我们在标书里有JPL的制造声明文件，也有详实的技术参数。”

如果张邕接受高琳的邀请，参加了SKydon代表处的开业仪式，他就会对这位学者有印象，他在开业典礼的宴会上上，和Tiger，李文宇和赵爷坐在主桌。　　“这个厂家不是说JPL，他说你们拿的天线是SKydon的？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易目拦住了要开口的张邕，他笑着对所有评委淡淡的道：“这个问题我们不解释，如果这会带来问题，您和各位评委可以从标书上扣分。”

评委席中有轻微的笑声，学者的脸色微微有点涨红。　　张邕还是开口了，“我知道，SKydon……”　　“这位天工的工程师，如果你们投标品牌是钛科，请不要提起其他厂家的名字。”

“好的，对不起。卫星导航业内公认的扼流圈天线，就是现在这款JPL的天线。虽然我知道的确有一些厂家自己在制造扼流圈天线……”　　他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指着天线上一圈圈的金属结构，“这个结构就是扼流圈，谁做出这个结构的天线，就可以自己称之为扼流圈天线，但大家公认的依然只有JPL。我不是专家，无法解释其中的差距，也不能评估其他厂家的产品。但我相信，各位专家评委都了解其中的技术区别，如果没有严格的技术规格，没有长时间的连续测试。这一类自产的扼流圈想得到市场认可，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学者看了一眼张邕，不再提问。李文宇联系过他，并没要去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让他强调一下Skydon有自己的扼流圈天线，希望这能得到一个好的加分。但现在看来，评委们本身并不认可，而这个年轻人，已经将自己的话都堵回去了。　　他有一种老师被学生问住了的不舒服感觉，但对项目本身，并没有太在意，自己一时不慎，答应了老友李文宇的要求，但该说的也都说了，那就这样吧。他也并不想真的难为张邕，不用猜也能知道，这孩子多半又是晚他二十几年的师弟。　　接下来易目回答了一些商务的问题，特别是交货期以及服务条款，一条一条非常严苛。但易目越来越放松，他知道，严厉的背后，意味着目标的接近。　　主持人看了看时间，提示道：”还有五分钟，各位还有问题请尽快提问。”

评审组长秦总道：“我们没有其他问题了，但有一点想提醒天工的二位。有人向我们提供了钛科公司的一些新情况，因为这些不在今天的评标范围之内，所以我们拒绝了他们的信息。同时这些新的信息也不会影响今天的评审和打分。但是……”　　“如果你们最终中标的话，我是说如果。那么这家公司必然会在公示期前来质疑，那个时候，这个意见有可能会被接纳并要求你们给出答复，所以请你们做好准备。”

“是哪一类的问题？”

“目前无可奉告，只能说，是关于厂家的，而不是关于天工的，你们的资格我们评标中审查过了，没有问题。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　　……　　李文宇正呆在Tiger的办公室里，他们等待着韦少的消息，同时，大洋彼岸的卡尔也在紧张的关注着这里的一切。　　韦少的电话来了，“该做的都做了，好像很难改变什么。”

“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的李文宇转向Tiger，“没什么转机，韦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质疑的事，您看我们还要继续吗？”

Tiger难掩失望，虽早知败局已定但他希望能有奇迹发生。米河刚刚签下了北方公司的大合同，赵爷那边也是好消息不断，因此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一个蒙神眷顾可以改变一切的人。　　“我需要请示一下卡尔。”

……　　易目则是打给了美国的晓卫，晓卫的身旁，坐着罗伊和斯玛特。　　“恭喜二位，钛科即将创造历史，拿下中国乃至世界的最大GPS采购合同。”

“晓卫，恭喜你自己吧，这里已经没有钛科了，我们也很快不是钛科的人了。认识你我一生的错误之一，合作并不愉快，希望以后不要再见。”

晓卫笑了，“至少这几天我们还要再见，这件事不会这样轻易结束的，马上会有风暴来袭，我需要二位帮我准备一些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