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环堡，兵部议事厅。　　因为常年战争，钱都拿去打仗了，政院的装潢很是残破，破皮墙面，缺断立柱，桌椅更是用了很久的旧货。　　好在永环堡是一座军事堡垒，军人不觉得有什么。　　就连徐毅松的府邸和办公室，都跟政院里其他建筑差不多。　　没什么装潢，一副战损风格。　　徐毅松正在看文件，他平时不穿军服，却已有了大军阀的气质。　　“一共三个人，今早抵达的，已经进城了，他们找了个住处，直到进去后就没有露过面。”

警卫员站在司令面前汇报情况。　　“应该就是铜铁山消灭了山民部落的那两尊超凡了。”

徐毅松叹了口气。　　温泉社起初没多想，只以为李信是超凡，后来铜铁山之战，秦澈也出手了。　　现在消息传出，说是从豹庭有两尊超凡上路，一直在往北走。　　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但温泉社必须对人家礼貌一些。　　超凡不可辱，要当做上宾对待……　　徐毅松却不这么认为。　　“徐帅，不如接见一下他们？”

警卫员问。　　徐毅松摇了摇头：“没有意义，豹庭的超凡来了，跟我们永环无关，最好不要跟他们产生过多的交集，否则，军部会认为我们是第二个杨凌孔。”

警卫员心中一凛。　　这三个人去到哪儿，哪就要出大事。　　沸石城歼灭伍豪本部，大兵全被杀。　　铜铁山干掉三座山民部落，杨凌孔功臣身退，回大山城报仇。　　现在来到永环堡……　　谁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有预感，这三个人就是冲咱们社团来的。”

徐毅松分析道。　　“总不能让他们胡闹吧。”

警卫员说。　　“只要不去跟他们产生交集，他们就不会胡闹，对于超凡而言，我们皆是蝼蚁，一切都毫无意义。”

警卫员沉默无言。　　门外又有军人走进来，开口禀报道：“徐帅，外出野战的队伍凯旋了。”

“嗯，这场仗不好打，好好犒劳一下兄弟们。”

徐毅松问，“抓回多少俘虏？”

“三百多人。”

徐毅松点点头：“好，全部送下去。”

“是！”

等军人走后，警卫员又道：“徐帅，他们不会发现地底那个东西吧？”

徐毅松沉默半晌道：“晶核事关重大，先把俘虏送下去，功率开最小，想办法让他们赶紧走。”

“是！”

……　　“这里还算清净。”

翌日，秦澈先醒过来，看了眼窗外的风景。　　永环堡周围都是高山，很雄壮，虽然人少，但别有一番风情。　　小石头端着一个铁盆进来，给秦澈洗漱：“老爷，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下一站是乌门堡，就在边境线上，会比这里热闹，待几天再走，我们也休整一下。”

秦澈说。　　“老爷，这里的政院人员，到现在还没来找我们。”

小石头说。　　秦澈一声轻笑，洗了把脸：“估计是不想跟我们有所瓜葛吧。”

“为什么呀？”

“这里的总兵不想成为第二个杨凌孔，被我们策反，其实他们都想多了，永环堡没有被策反的立场。”

秦澈摇摇头说。　　“但他们肯定知道我们进城了呀。”

秦澈摸摸她的脑袋说：“怎么，又想吃人家的宴席？”

小石头脸一红：“我才没有。”

豹庭的名号，在北原威震四方，可在边境线上，威慑力就会大幅削减。　　他们的身份超然，在北原无论去哪儿都是贵宾。　　永环堡不来迎接，不派人接触，应该也说明了他们的立场。　　想告诉秦澈，这里就是个边境堡垒，您自己耍就行，我们就不接待了。　　秦澈倒也乐得清净。　　只是，昨天晚上又有两支部队从城外返回。　　个个都是刚打完仗，身上脏兮兮，但每一支部队都有一个共同点，抓回大批俘虏。　　秦澈很好奇，　　永环堡周边似乎没什么工程可修建，怎么需要那么多劳动力？　　他们浪费那么多口粮养这些俘虏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在永环堡的部队也并非连战连捷，有惨胜和失败的情况，死伤也有不少。　　“他们似乎在主动求战，这里的士兵那么好胜吗？”

“李部长不是说，这里的士兵都是杂牌军吗？他们有那么强战斗力吗？”

小石头也疑惑。　　秦澈洗漱完站在窗前，看着街上的行人，道：“不管他们，我们待上几天就走吧。”

他虽然好奇，但这毕竟是永环堡的内政。　　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只是看那些俘虏，一个个神情紧张，满脸惊恐的样子……　　莫非，他们知道自己会被送去什么地方吗？　　不一会儿，李信也醒了过来，小石头给他们在厨房里打了饭。　　“现在来看，用钱倒不是问题，可走出北原，去山里，我们的钱就不管用了，要多准备一些硬通货，和山民交易粮食。”

李信未雨绸缪。　　秦澈白了他一眼说：“粮食管够，你不用这么草木皆兵的。”

“就算我们没吃的，不还可以打猎吗？”

小石头天真的说。　　“你错了，越往北走，天气越冷，这几天你们没感觉到？”

李信说，“我估摸着，这永环堡周围，气温不超过15度。”

小石头一愣，摇了摇头。　　秦澈说：“的确，天气降温了，北方或许打不到猎。”

“但食物问题，倒也不用考虑，原本就够，出来时我带了几年的口粮。”

李信低声说：“那几个奴隶吃得多。”

秦澈笑了：“他们要干活儿，当然得多吃点。”

“那也太多了。”

李信摇摇头一脸嫌弃。　　胡婷吃的本不多，恭喜福禄寿财六个人就能吃下十几个人的饭量。　　一个顶三个。　　跟饭桶一样。　　且秦澈带来的口粮大多是淀粉食物，还有大米和面粉，蔬菜也有许多，但那个不经吃。　　肉干倒是常见，　　李信都吃腻了，天天肉干。　　好不容易来到永环堡，结果昨天和今天吃的也是稀饭和肉干，更难吃。　　豹庭的食品工业还是到位的，像永环堡这种地方，食品加工难度很高，做出来的口粮味道都不怎么样。　　“我想买点奴隶走，若是想在冰原边境建立据点，我们需要人。”

秦澈说。　　“这里在打仗，到处都是奴隶，找那个姓徐的总兵买一点就行了。”

秦澈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昨晚又回来两支部队，都抓了不少奴隶，估摸着能有个近千人。”

“抓那么多人回来干嘛？”

李信疑惑起来。　　小石头在旁边说：“老爷，我们买太多奴隶也不好管理的。”

“有什么不好管理的，不听话的杀掉就是。”

李信在旁边不屑道。　　光是他和秦澈两尊超凡坐镇，别说是上千人，上万人都掀不起一丝波浪。　　想要反抗？他们没有武器，荒郊野外的就算跑了也容易饿死，倒不如跟着他们，有吃有喝，且他们不会鞭打奴隶，待遇其实不错。　　“据点修建起来要不少人和建材，买一批，把钱花光，我们去乌门堡再买一批。”

秦澈说。　　“这些东西不好携带。”

“我可以放在我的空间里。”

李信：……　　“差点忘了，你还有个空间系特性。”

……　　商议好了以后，留小石头在住所里等待。　　两人一起去永环堡的政院部门，找徐毅松。　　“我们是豹庭来的商队，想跟你们的大帅做个交易。”

门前的军人站得笔直，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就好像双胞胎，互相对视一眼，看向两人。　　“徐帅正在忙工作，请下午再来。”

“不，我现在就要见他。”

秦澈笑道。　　两个大兵没办法，凝了凝眉。　　“徐帅正在忙，现在不见客。”

语气很有礼貌，毕竟秦澈已经自报家门。　　豹庭的商队，这里的军人都要给三分薄面。　　毕竟他们严格说起来还算是温泉社军部的编制，豹庭是南方的老大哥，大家心知肚明。　　李信不耐道：“见一面你们大帅，有这么难？我们可是从豹庭来的，这点面子不给吗？”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我们？”

这种狐假虎威的方式让秦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两个大兵却摇了摇头：“我们没听说过，永环堡是边区，我们一直在打仗，从来不管南面的事情，有什么事下午再来吧。”

李信有些愤怒：“我们现在就要见他！让他出来见客！”

秦澈拦住了：“你怎么像个反派一样，我们又不是来闹事的。”

李信：……　　合着还是我的错？　　秦澈笑了笑说：“你把这个牌子递给你们大帅，他是认得的。”

说着，拿出豹庭的商牌。　　这种一等商牌足以说明他们在豹庭的地位。　　及时在南方也是贵族。　　两个大兵显然不明白这些门道，其中一人拿着牌子进去了，另一人仍然挡在门前，不让他们进。　　不一会儿，他返回来，将牌子递还给了秦澈，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我们徐帅有请。”

李信冷哼一声，推开这两个憨憨大兵，迈步进了政院。　　秦澈道了声谢。　　他们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来打架的。　　没必要这么火爆。　　“这里好烂。”

李信还点评了一句，望着建筑外围那些连墙皮都脱落了的残破处，一脸不屑。　　门口的两个大兵就很生气，狠狠的瞪了李信一眼，呼吸都加快了。　　秦澈哈哈一笑：“说明人家节省，豹庭还是太浪费了。”

进了政院内部，装潢也好烂，好像就是个保存完好的废墟一样。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军人。　　有的穿军服，有的不穿。　　但都很匆忙，手里抱着文件，但个个腰间都别着枪。　　这种手枪产自温泉社的兵工厂。　　他们没有豹庭那么先进的技术，但还是继承了太阳神教的工业设施。　　北原教徒遍地，来的路上，秦澈他们就见到了不少太阳神教的教徒。　　温泉社对宗教的看法跟别人不一样。　　工具而已。　　拿来转移矛盾平事儿的好东西。　　一路向楼上走，一扇大窗，两侧是上行的楼梯，旋转着扭至背后，总兵的办公室就在那里。　　隔得近了，地面才铺上地毯，边缘都是残破的，好像被炸过一样。　　唯独那扇门还不错，打磨过的木质门，顺滑的推开。　　办公室里装潢好一些，仅仅只是比楼下好。　　徐毅松正坐在那儿，见到两人走进来，急忙张开了双手。　　秦澈看了一眼，两侧都站着军人。　　不止一个。　　他们的表情都很凝重，紧张的神情一眼就能看穿，手里抱着枪，就好像在面临什么野兽袭击一样。　　秦澈忍不住轻笑道：“你就是这里的总兵，徐毅松？”

“正是在下，贵宾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实在是太忙了，请见谅。”

徐毅松很客气，甚至还鞠了一躬。　　永环堡没有超凡者。　　就连徐毅松这位总兵，也要做足礼貌。　　“我们是来跟你做生意的，有好处给你。”

李信开门见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结果沙发弹簧有点硬，硌着屁股了，让他不由得凝眉。　　“哦？什么生意？”

徐毅松好奇问。　　“买点你们的奴隶。”

李信说，“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们出城打仗的部队，抓回不少奴隶来，我们问了本地人，说你这里天天都在抓俘虏，我们需要一些人口，跟我们一同北上。”

徐毅松沉默。　　这两尊超凡，需要人口跟他们走？　　要干嘛？　　想在北方修建堡垒吗？　　他有些犹豫，抓回来的俘虏都送下去了，不可能拿出来交易。　　李信又说：“我们会给你不错的条件，让你无法拒绝。”

徐毅松嘴角一抽。　　一旁的秦澈笑道：“永环堡常年打仗，想必一定缺乏硬货，我们手上有一些物资，可以便宜卖了，跟你换人口。”

徐毅松却不答，而是道：“两位客人，北面可是很危险的，人多了，容易被山民袭击，这些人本来就是山民，他们或许会出兵去救。”

李信笑呵呵的：“那更好，来一批抓一批，全部抓到冰原上去修堡垒。”

徐毅松：……　　“我们……也缺人口啊。”

李信一瞪眼：“你什么意思？不想跟我们做生意？”

秦澈又拦住了他。　　“你怎么跟个土匪一样。”

李信不说话，冷哼一声，还是用眼睛瞪着徐毅松。　　徐毅松抹了把汗：“两位客人，我们确实很缺人口。”

“不知道拿这些俘虏去干嘛？永环堡周围没什么工程在修建吧。”

“没有。”

“你们难道发现了矿脉？”

“也没有。”

“那你们是要开垦田土喽？”

“并不是。”

徐毅松连连摇头。　　李信便问他：“那你是为了什么？这些人口还要花费口粮来养活，却不能提供价值，消耗不大吗？”

徐毅松赔笑道：“我们确实有我们的难处，这些俘虏真的不能轻易贱卖。”

“哼！”

李信起身抓住徐毅松的衣领，“我看你们就是不配合。”

徐毅松被突然抓住。　　惹得两旁的大兵立刻紧张的提起了枪来，正对着李信。　　“怎么，要射杀我啊？”

李信笑了。　　徐毅松抬手让他们放下枪，脸上的笑也淡了不少：“两位客人，做事不要这么强硬，我们有我们的内情，你们想要俘虏，可以自己出去抓，呵呵，就算您现在杀了我也没用。”

看他一副摆烂的样子，李信更气了。　　秦澈阻止了李信，问他：“你告诉我们，拿这些俘虏去干什么？”

“这是我们的机密，恕我不能告诉两位。”

徐毅松说，“如果你们想要人口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写介绍信，去乌门堡找那里的总兵，我跟他还是颇有交情，想必会帮我这个忙，但两位须拿出交易的物资，我可以让我的朋友给你们打个折。”

“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信冷哼道。　　徐毅松摊了摊手说：“您就算杀了我，再杀了乌门堡的总兵，边境地区群龙无首，迟早会被山民攻破，这对北原影响可不小，我们南面就是铜铁山，物资大城，你们在这里杀人，社团也会很生气。”

“那又如何？”

李信一瞪眼。　　“就是说说现在的局势，北原跟山民水火不容，我们应该一致对外。”

“社团对豹庭客气，是因为你们能庇护北原，能当我们的老大，这我们认，但你们要是在这里无端杀人，那很多人是不认的，失去了北原的支持，对豹庭也有一定影响吧，你们在北方修建的仓库，那些货存，谁来吃下？”

他说的也没错。　　北原负责吃下花园北境，从黑旗城开始，一路修建过去的仓库。　　那里囤积了大量的物资。　　都是拿去跟北原人做生意的。　　许多鳄头财阀都参与其中。　　就连内阁阁臣都有股份。　　如果失去北原支持，失去温泉社的依附，那么豹庭的商团和集团们，也将遭受巨大损失。　　反响一闹上去，内阁恐怕要喝上一壶。　　秦澈现在又不在。　　给萨梵音添乱吗？　　他们的目标始终是冰原之上。　　“那好，我们去乌门堡买奴隶。”

秦澈笑了笑，兵不生气。　　徐毅松看向他：“看来还是您沉得住气。”

李信冷哼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