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之后,简雍直接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刘琰一个不注意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上,差点把自己撞翻在地。 “宪和!”
刘琰揉着有些发酸的鼻子,看着面前的简雍,“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之中缓过来?”
“嗯...”简雍缓缓转过身子,看着那雄壮的宫城,眼神有些闪烁,“老夫在想刚刚那....那个给陛下端溺器的玩意叫什么来着?”
“....他那是我大汉的侍中!”
“不就是给陛下端盆的么?”
简雍嗤笑了一声,“他叫什么?”
“额...刚刚某家略微问了一下,叫做稀虑,和公佑师出同门,也是郑公弟子,同时也是曹贼心腹之人。”
“和公佑师出同门,他是爬墙进的郑公大门么?竟然有这般不孝的弟子!”
“....宪和你到底想说什么?”
“无事,雍就是在想,要不要等到陛下散朝之后跟一下那什么稀虑,看看他府邸何在?”
“然后呢?”
“下次再来许都的时候,也方便找人!”
简雍直接咧嘴露出来了一个笑容,“这次在陛下面前不能动粗,下次老夫定要叫上关张两位将军与他单打独斗!”
“.....”刘琰看着一脸郑重严肃的简雍,虽然深知他的德行,但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你单打独斗还要叫上关张两位将军?”
“老夫年纪大了,不能让他占了便宜!”
“......告辞!”
刘琰一脸无奈的离开,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家伙就不知道什么叫怕么,刚刚在朝堂之上他可是被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现在这家伙竟然想着....带着关张两位将军...荒唐! 看着刘琰离开之后,简雍也是带上了一抹微笑,最艰难的一件事情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他们两个各自忙碌了。 “来人,去打听一番孔少府在何处,老夫要去寻他以表感谢之情!”
“那..那孔少府不是在朝中还没散朝么?”
一旁的随从看了看身后的宫门,有些没反应过来。 “愚蠢!”
简雍眼睛直接一瞪,“等到孔少府散朝回府之后我等再去拜访,万一他不肯见我等该如何? 自然是要在他入府之前将其拦住,与其一同归家才是!”
“.....先生这般做,是不是有些...有些无礼?”
随从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那孔少府毕竟是天下名士,若是我等太过于无礼的话...” “无妨!”
简雍直接大手一挥,“老夫向来不要脸,孔少府又不是第一天认得老夫。”
“....” 半个时辰之后,正在孔融府外吃着小摊的简雍哐当一声将碗筷放下,然后快速拉起旁边的随从手臂擦了擦嘴角,然后带着一脸笑容走向了那府邸大门。 “孔少府,简雍前来道谢!”
随着简雍那充满了兴奋的大吼,孔融皱着眉头看向了这朝着自己奔来的家伙。 “宪和,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率性而为。”
“哈哈哈....多谢孔少府夸奖,当年在北海之时,于孔少府身边聆听教诲,简雍实在是感触良多啊...” “是,当年老夫藏起来的那些美酒,那是一滴都没有留下,的确是感触良多。”
孔融带着满脸的无奈,让人将正门大开,将简雍请了进去。 “尔等先行退下吧,老夫与宪和叙叙旧。”
来到厅堂之后,孔融直接挥手让人退下,然后跪坐于主位之上,同时伸手示意让简雍也... “罢了,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把。”
“嘿,多谢孔少府!”
简雍说完直接盘腿而坐,最后还朝着孔融笑了一下。 “今日你没直接躺下,倒是真给了老夫几分颜面。”
“哎,孔少府误会了,刚刚在外面看着那酸马奶味道甚是不错,因此没忍住多吃了些,现在就躺下对身子不好。”
“....”孔融对这家伙也是无奈了,干脆直接将话说开,“宪和你今日若是单纯前来道谢的,那倒也不必。 老夫在你这里倒也无需隐瞒什么,老夫做事,向来对人不对事。 刘玄德与交州的那些腌臜之事老夫不想理会,今日开口只是因为看不惯那稀虑和曹孟德罢了。 与你等没有半点关系,因此也用不着什么道谢。 至于其他....” 孔融突然挺了挺自己已经很是笔直的腰身,然后带着一抹轻笑说道。 “如今这局面想来你也看到了,之前有袁本初等人尚在,曹孟德对陛下,对我等尚且还算是有几分恭谨。 可如今袁本初命损北方,天下已无人可与其相争,那曹孟德如何暂且不说。 就连那小小的稀虑都已经不将我等放在了眼中,甚至对陛下也没有了几分恭敬之意了,这等局面就算是你想要做些什么。 老夫也只能说一声爱莫能助了。”
“孔少府...” “若是无事,就走吧。”
孔融直接将刚刚摆上来的茶端了起来,让简雍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憋了回去。 缓缓起身,简雍走到了门口却又忍不住驻足下来,犹豫半晌之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 “孔少府...” “宪和。”
孔融直接打断了简雍的话语,“老夫一直觉得,你只是性格洒脱,不拘小节罢了。 你莫要真做一些什么不懂礼数的事情,去吧,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看着再次送客的孔融,简雍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满腹想说的话语都说了出来,只能朝着孔融躬身行礼之后,默默离开了这府邸之中。 等到简雍离开之后,孔融也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眼神之中多是寂寥之色。 此时一名稚童从厅堂的屏风之后缓缓走了出来,正是之前在这里玩耍的孔融长子。 “父亲...” “你这顽童,还不去好生学习奠基,总是贪玩日后能够成什么大气!”
稚童被孔融这么一句话说得身子一颤,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问了自己的父亲一句。 “刚刚父亲为何不让那位先生将话说出来,他明明想要帮助父亲的...” “帮?让他们相帮是需要代价的。”
孔融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洒脱也和善,“当年为父还在和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曾经听过一句话。 豺狼野兽可怕,但比不上贪官污吏更可怕,贪官污吏可怕却也比不上酷吏更可怕。 曹孟德老夫看不上,如今的刘玄德,老夫同样看不上。 身为汉臣,当死于任上! 为父名声如何已然不重要了。 有人说为父有上古先贤之风,也有人说为父迂腐无能,贪杯好酒。 其中种种老夫不想辩驳.....” “但,老夫此生,大节无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