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陈颃小子,快给老夫唱一曲儿,让老夫感受一下这乐者的魅力。”
“舞姬何在,还不速速让舞姬上来,这好日子可不多了...”
扶风郡槐里城中,百无聊赖甚至还带着几分不甘和落寞的简雍正躺在那厅堂之中,没有半点仪态的让人给自己准备着酒宴之事。
上好的雍凉酒,从西域带回来的胡舞姬,还有那在一旁奏乐的陈颃....
这滋味,当真是不知道羡慕坏了多少成都之人。
“先生,主公再三严令禁酒,甚至连酒器都不许私藏,你这如此公然饮酒,是否有些....”
“要不你去成都状告老夫,让主公一声令下,将老夫五花大绑带入成都之中?”
简雍压根不等那陈颃将话说完,直接就给他怼了回去。
说完之后还不忘朝着对方冷哼了一声,眼神之中多有不忿之色。
当然,这愤愤不平自然不是针对刘备,主要是在昨日他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
“鉴于宪和最近在雍凉闲来无事,亮特意为宪和寻找了些许事情来做。
少君已然在前往雍凉的路上,子龙会在途中与少君相遇之后,护送少君前往雍凉。
之后便劳烦宪和随同少君游历这雍凉之地了....”
信自然是诸葛亮送来的,而且还是快马加鞭送来的,按照那上面的时间来算,恐怕赵云和刘禅已经碰面,然后在武都郡境内了。
面对如此要求,简雍是真的很想问一问那诸葛孔明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天底下多少人想要和刘禅拉扯上关系,但是这事儿和他这个老家伙有什么关系?
“老夫如今无儿无女,和那少君拉扯这么深做什么?
就让少君给老夫安安稳稳当个侄儿不好么,若是他有心就给老夫安排上百八十个娇妻美妾,然后伺候上美酒佳肴。
让老夫死于花丛之中,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若是觉得老夫碍眼,那就给老夫随意封赏一个闲散官职,让老夫就这么了此残生,老夫保证不再他面前出现。
绝对不会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就这样不好么?”
简雍在这里抱怨着孔明多事,让他这个年近六旬的老头子还要为了小辈折腾。
而一旁正在拨弄着琴弦的陈颃看到这一幕,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简雍陷入却如此嗤之以鼻,真不知道是该说先生高风亮节,还是要说先生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们求这做是因为他们还有子嗣后代,还有家族传承!
老夫这么一个绝了后的....有个屁!”
“....”陈颃看着面前的简雍,看着他肆无忌惮的将绝后这两个字挂在了嘴边,也是心中有些忍不住的低沉,“先生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为何不认下一个义子...
如此以来,也算是让先生有个保障,日后有人帮助先生养老送终....”
“唔....”简雍听到这话突然愣了一下,然后仔细琢磨了琢磨似乎觉得这个建议有些道理,然后朝着那陈颃便勾了勾手,“来,叫爹!”
“.....”这一刻,已经许久没有和人红过脸的陈颃突然有一种想要把手中的这面古琴抽在那简雍脸上的冲动。
你若是好好说,他没准还真就叫了....
“小子,你说哪天老夫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在老夫的灵堂之中,学着那曹丕小子一般,嗷嗷一阵驴叫?”
“......”陈颃觉得他这辈子都没可能叫出来这声爹了!
就在简雍抓紧这最后的一段悠闲的时间好生享受一番的时候,另一边武都郡之中的赵云和刘禅却是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子龙叔父,救命啊!”
武都郡中,一支数百人的羌胡流寇正追在刘禅的屁股后面一阵嘶吼,那明晃晃的枪矛仿佛随时可以穿透他那有些肥胖的身体。
年不过十岁的刘禅什么时候见识过这等凶狠的场景,一直被刘备养在府中的刘禅,见过最惨烈的厮杀就是自己罐子中的那两只蛐蛐了....
被自家父亲送到雍凉也就罢了,这雍凉还没到呢,就先一步遇到了羌胡流寇...
“不是说武都郡都已经平定了么,怎么这还有寇匪胡患?”
眼看那羌胡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刘禅的心里也是越来越慌乱了。
一边想着自己若是死了,自家父亲会不会悲伤,一边又想着这若是自己能够好好学习一下骑射功夫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这想着想着...刘禅就忍不住走神了...
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名羌胡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后,那高高举起来的长矛看上去就是寒芒闪烁,异常锋利。
“子龙叔父!”
尖锐的叫声伴随着一根箭矢出现在了那战场之上,那刚刚想要刺出长矛的羌胡直接被射杀当场。
与此同时,浑身浴血的赵云也从另一个方向冲杀而来,人还未到,那一根根箭矢就已经从手中飞射而出。
“少主先走,云在这里挡住他们!”
依旧是如此话语,刚刚甩开了一处战场的赵云再次冲入了另一处战场之中,身后的数十名护卫早就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孤零零的刘禅见到这一幕之后,果断做出来了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叔父,侄儿不走!”
刘禅在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之后,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这天底下没有什么地方比赵云身边更加的安全,看看这位浴血奋战的大将,那多少人都拦不住他的模样...
跟在他身边,这不比自己胡乱跑来得安全么?
建安二十一年,武都郡中。
刘禅经历了人生之中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天,而在数十年之后,依然是垂垂老矣的刘禅在后宫之中逗弄着自己的孙儿之时。
无意间说起了这段往事,那一刻他的双眼发出灼热的光芒,语气之中充满了怀念和激动。
“遥想当年,朕年不过十岁便与子龙叔父冲杀于万军从中。
任凭那羌胡流寇骁勇善战,却无人可近我二人之身!
那一日,朕与子龙叔父当真是嘎嘎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