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小玲倒地的时候,湛秋和陆笑闲的话题中心正巧也在“灵狐仙姑”的身上。“虽然我知道灵狐仙姑肯定是用了某种手段,才搞出那么一个‘降灵会’的。”
陆笑闲坐在湛秋身边,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自从跟着湛秋来到水榕山庄之后,陆教授觉得自己就像个好奇心过剩的青少年,看了春晚的魔术表演就上网搜揭秘,总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问整个过程吗?”
湛秋笑了笑,“其实,灵狐仙姑用的手段,还是最简单不过的魔术手法罢了。”
陆笑闲侧头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期待。湛秋:“……”——唉!他心想:亏我以前还觉得陆教授是严肃刻板挂的,原来骨子里竟是个好奇宝宝,求知欲旺盛得要命,打破砂锅问到底,不问出真相决不罢休那种吗?“好吧好吧,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可做。”
湛秋耸了耸肩,“那咱们就分析分析灵狐仙姑在降灵会上用过的手法吧。”
陆笑闲知道,虽然湛秋的措辞是“分析”,但鉴于他本人对各种骗术手法并不精通,所以其实就是要让他不懂就问的意思。陆教授便也就不客气地开口了。“别的手法姑且不论,灵狐仙姑是怎么让‘婉’字出现在桌子上的?”
当时他们虽说都是坐在沙发上的,但沙发的排放位置差不多等于绕着椭圆形的茶几转了一圈,众人也就相当于坐在茶几四边了。陆教授记得,当时灵狐仙姑念完咒以后,便掐灭了所有蜡烛,短暂的黑暗过后,屋里便亮了一盏壁灯。然后,灵狐仙姑将一些看起来似乎是香灰一样的粉末倒在茶几上,轻轻一吹,就吹出了一个“婉”字。在陆教授这种肚里没多少花花肠子的老实人看来,实在很难想象,若非鬼神之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唔,这个不难,我可以直接演示给你看。”
湛秋笑着站起身,对陆笑闲眨了眨眼:“等我两分钟,我去准备点儿‘道具’。”
语毕,他转身上了楼。两分钟后,湛秋果然回来了,手里只多了一盒爽身粉。“没有香灰,用这玩意儿也凑合了。”
他朝陆教授扬了扬手里那盒印着个可爱大头娃娃的爽身粉,狡黠地一眨眼,“反正效果是差不多的。”
随后,湛秋将客厅所有的灯逐一关掉,只留下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并将亮度调到了最暗。“唔,这个效果差不多了。”
随后,湛秋将陆笑闲按在了一张单人沙发里,自己则坐到了与他隔着一张茶几的正对面。“好了,现在请陆教授你在心里默默地想一想某个人。”
湛秋学着先前灵狐仙姑的样子,双手结印,对陆笑闲促狭一笑,“让我施展神通,感应你心中所想。”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他竟就闭上眼睛,口中嘟嘟囔囔念念有词,仔细一听,竟然还是“我左青龙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诸邪避退,莫敢稽留,急急如律令!”
陆笑闲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这都是些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玩意儿,亏这小子还能炖一锅里压个韵。同时他竟也真按湛秋的要求,在心里默默想了想某个人的名字。几句东拼西凑的贯口很快念完,湛秋伸手按灭了台灯。黑暗只持续了短短三秒钟。没等陆笑闲适应黑暗带来的短暂视物不清,台灯就重新亮了起来。“好了,让我来看看,你想着的到底是谁……”湛秋伸手拿起放在正前方的爽身粉盒子,将它往自己的方向一倾,均匀地在桌上撒了薄薄的一层。然后他俯身噘嘴,“呼”地吹了一口气。爽身粉全都扬了起来。“咳咳咳咳!”
初次用这一花招装逼的湛秋立刻破了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一边咳嗽,一边挥手扇走鼻端的爽身粉,还抽空跟陆教授道了个歉:“业务不熟练,下次一定改善!”
陆笑闲:“……”他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不过很快的,陆教授就既不想哭,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湛秋拿开了爽身粉的盒子,桌上出现了一个由细碎的白色粉末组成的字——“湛”。陆笑闲:“!”
——湛秋不仅完美地复制了灵狐仙姑的术法,而且还……陆教授心头突突跳了两下。——而且还猜中了他心里想的究竟是谁。“……你怎么做到的?”
此时此刻,陆笑闲是当真对这比他年轻了好几岁的小青年感到了心悦诚服。“什么?”
没想到,湛秋竟然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的表情:“难道说我猜对了?”
陆笑闲:“………”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给湛秋的感觉一定很傻。“哈哈哈哈!”
湛秋放声笑了起来,“其实我也只是随便一猜而已。”
他收起那平日里那小狐狸一般的促狭表情,真正笑得像个开朗的孩子一样。“因为咱们这次就是为了我爷爷来的,所以我就猜你很可能会想着他……”陆笑闲:“………”他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有一瞬间,陆笑闲想告诉湛秋,他刚才心里想的不是湛奇文湛老爷子,而是……湛秋他本人。不过不知为什么,在即将开口的时候,陆教授忽然意识到这话听起来太羞耻了,而且有调戏之嫌疑。于是他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其实这手段真的太简单太小儿科了。”
笑够了以后,湛秋才给陆笑闲解惑:“只需要这样一个小道具就可以了。”
说着,他将手腕一翻,亮出了一个硬币大的小盒子。陆笑闲接过去一看,发现是一盒女生用的雪花膏。“……这?”
他不明所以。湛秋解释道:“其实不一定要是雪花膏,别的任何膏体都可以,只要质地够轻薄,而且透明就行。”
陆笑闲:“!”
他瞬间明白了:“你刚才用手指蘸了这东西,在桌上写了字!”
湛秋点了点头,笑答:“正是如此。”
是的,这确实是一个只要把答案说出来,其实简单得要命的圈套。湛秋趁着熄灯后视觉无法适应黑暗的短暂瞬间,用手指蘸着雪花膏,在茶几上写了个“湛”字,然后他开灯以后撒上爽身粉,一部分粉末就会被油膏黏在桌上,吹走多余的之后,明晃晃一个字就会出现在桌子上了。随后,湛秋还解释了一下会什么要用油膏而不用更方便更易得的清水。因为香灰沾水后会变色结块,容易引人怀疑,质地轻薄的油膏就不会有类似的问题。而且水容易在烛光或是灯光下反光,油纸在打过蜡的云石质地的茶几上则隐秘性很高,在昏暗的光照下几乎难以察觉。至于为什么灵狐仙姑能准确写出一个“婉”字,也是非常好理解的。“他们那骗子团伙肯定提前调查过自己的目标客户了。”
湛秋说道:“只要了解冤大头们的情况,就能装神弄鬼套路他们,只不过是心理战和演技的双重配合而已。”
陆笑闲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又问道:“那戒指和‘黄泉井’呢?也是魔术手法吗?”
“嗯,这就更简单了。”
湛秋左右看了看,伸长胳膊,从沙发后方的餐边柜上取了一罐可乐,揭开了拉环,“假设这是一只戒指。”
语毕,他又拿了一只空杯子,“假设这是黄泉井。”
然后他将杯子放到茶几上,易拉罐拉环悬在上空,手指一松,拉环便掉了下来。“叮。”
陆笑闲发誓自己听到了金属叩击玻璃杯的轻响。然而他定睛一看,玻璃杯里却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那只拉环。陆笑闲:“?”
“在这儿呢?”
湛秋张开手,亮出了被他攒在手心里的那一枚小小的拉环。陆笑闲彻底服气了。他刚刚一直盯着湛秋的手,连一秒钟的目光都没有移开,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湛秋是什么时候把拉环攒进掌心的。湛秋对陆笑闲说:“陆教授,你张开手。”
陆笑闲听话地伸出了手。湛秋两只手指轻轻一交错,一根小小的钢丝就掉了下来。陆笑闲捏住那小玩意儿一看,发现那是一根回形针,被湛秋把一端掰直了,另一端完成个小小个勾,弧度正好能套住他的小指。“这是魔术师最最最基本的手法技巧。”
湛秋笑道:“假装放手把戒指扔下去,其实用手心的铁丝或者别的什么小道具勾住戒圈,快速收进掌心,同时敲击杯壁,造成东西已经掉进去的假象。”
说着,湛秋用手指在陆笑闲张开的掌心叩了叩:“我这只是临时用回形针拗出来的小工具,比较粗糙。若是换成专业的魔术师,还可以订制相应的道具,比如与肤色一样的硅胶指套,或者加个磁铁什么的,隐蔽性也会更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