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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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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豪门冰冷顾子晏打完电话,静静看了一会儿窗外灯火通明的夜景,重新处理了一会儿工作上的问题。这才回转到卧室。唐心悦已经睡了。她闭上了之前空洞的眼睛。他觉得放心了一点。安安静静的,真可爱啊。可是为什么睡着了,眉头还是拧的这样紧呢?那种家人,到底有什么好留恋的?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放在心上。做了那样的事情,如今有了比他们更高的地位不就应该像对待一只蝼蚁一样轻巧地踩过去,如果仍有怨气就碾上一碾。算什么大事呢。可能是因为自己生在顾家对一切都凉薄了吧。他下意识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头。能松开些就好了,做个好梦多好啊。刚刚做完这个动作,他一时怔住。他没想到自己会在无意识间做出这样的举动,好像,好像自己很珍视她似的。之前在宴会上低头亲吻她脸颊只是一个信号,一个演出。如今倒好像,有了那么一两分真心。他感到畏惧。他对真心感到畏惧。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将真正地自己锁在厚重的壳里,这深夜真我突然冒头,让一向掌控全局的顾大总裁吃了一惊。原来真正的自己对唐心悦,可能真的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动心?他甚至对自己方才在宴会上的举动产生了怀疑。也许那也是因为,喜爱?他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别人产生喜爱这种感情的。他好像自从那一年之后就跟感情绝缘了。那一年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那时候母亲还在。母亲是很温和的人,总是对人笑盈盈。对小时候的自己也是予取予求的。记得小时候自己想要一个小汽车模型。小朋友们都有,独独自己没有。顾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买不起一个小汽车模型?虽然顾子晏小的时候就是个小大人的模样了,但是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没有一个小汽车模型就好像在小朋友圈里抬不起头来似的。闷闷不乐的回家。小小年纪已经学会旁敲侧击,不直接表示自己想要什么东西了。顾正远哪里会看不明白小孩子的这一套,顾子晏至今都记得当时的场景。他当时正在看报纸,听到顾子晏遮遮掩掩的说想要一个小汽车模型,头都没抬:“我什么都不会给你的。要什么就自己买。”

妈妈后来知道了,表情温柔又歉疚:“对不起。”

当时顾子晏不明白,为什么不肯买东西给自己的明明是爸爸,最后却是妈妈对自己道歉呢?妈妈究竟哪里做错了呢。后来,顾子晏想过很多次。妈妈当时的对不起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说的呢?他也反反复复想过很多次,妈妈究竟哪里做错了呢?他最终得到的结论是,妈妈错就错在痴心错付了。父亲那么一个顾家教出来的最典型的顾家人,一个冷血冷到骨子里的人,一个全身心只有钱和地位的人,一个恨不得把全天下人都捏在手里当棋子的人。是不值得妈妈将心事全托付的。可是妈妈的错,付出的代价也太沉重了。顾家人都是这样的。顾家上下,哪里有一对是因为所谓的爱情在一起的。谁对谁又有一星半点真情实感呢。真情实感对他们来说都是浪费时间的东西,前进路上的阻力。他们都是机器一样的人,精准而冷酷。在这样的环境中待的太久了,他不能也不敢从自己的厚重的壳里钻出来,感受外头的阳光雨露。他是顾家人。他不配。何况还有那件事。那件事太可怕,一碰就戳心窝子的疼。他一遍害怕自己像顾正远那样变成毫无人性的东西,一边又一遍遍质问自己,自己真的会不做那样的选择么?他好像在这样无谓的思绪上纠缠了太久。平静地直起身。不过就是一个协约而已,就算身体上有一点点的吸引力,也不过尔尔。关怀也是出于协议的义务。明天还有一个客户要见。抬脚往另一个卧室去。不再留恋。第二天早上唐心悦起来的时候,时间也不早了,顾子晏已经不在家里了。问阿姨才知道顾子晏今天有个客户要见。顾子晏还让阿姨给她准备了一份熬的稠稠的粥。唐心悦对自家总裁大人的敬业表示了十二分的钦佩。又对自家总裁大人今日非同凡响的体贴表示了赞赏。然后给曦曦打了一个电话,发现曦曦小朋友在苏家过的相当愉快,早已经乐不思蜀,让妈妈晚点儿再去接他。她就将总裁大人的难得一见的善意抛诸脑后,放心又愉快地睡了一个回笼觉,才再次爬起来。这次是被电话铃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戳了通话键,坚强地支起眼皮看了一眼打电话的人。是言柝。言柝温和的声音已经在电话那边响起:“心悦。”

唐心悦迷迷糊糊地应好:“学长啊,早上好。”

听到她明显就是刚睡醒的声音,言柝轻轻笑了一下:“你看看时间,现在都几点了。”

唐心悦问:“几点呀?”

言柝听到她微微上扬的尾音只觉得心头被一只手指娇俏地戳了一下,酸酸软软:“都十一点啦。”

唐心悦反应犹是慢半拍:“唔,都十一点了呀。”

言柝笑起来:“是啊,你可醒醒吧。”

唐心悦点点头:“嗯。可是学长,你打电话找我做什么呀?”

“我有个朋友新开了一家咖啡店,想不想去尝尝?”

唐心悦清醒了一点,点头也真诚了许多:“感谢学长,有这等好事都想着我等升斗小民。学长有约我是一定要去的呀。”

言柝苦笑,如今你哪里是什么升斗小民,你可是盛天的总裁夫人了。两人约了时间地点,这才挂了电话。下午,唐心悦如约而至。言柝已经到了。言柝的朋友自然不是平庸之辈,咖啡厅装潢的相当有格调。价格也跟装潢一样有格调。唐心悦扪心自问,自己那点工资不够这里两杯咖啡的。掬一捧辛酸泪。言柝见她一来就发现了,她今日心情好像很不好。他隐约知道一点原因。那个宴会上的事情,他听人讲了一点。绘声绘色的,什么唐家父女唱双簧把她的名声往死里糟蹋,什么她舌战一群质问她的女人,什么她跟她的妹妹对峙什么的,最重要的还是顾大总裁挺身而出护娇花,彻底奠定唐心悦的地位。他当然是希望她能够过得好。她嫁的也算好得很,至少在平常人眼里,顾氏总裁算得上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了。可是那个男人用一种保护所有物的姿态保护了她的时候,他心中还是涌动着强烈的不满。一半是因为他见过另外一个她。一个飞扬的,有成就的,骄傲的,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她。他不能够容忍那样一个她,如今变为一个冠着丈夫的名头,因为丈夫的名头而饱受伤害的人。另一半,也是让他唾弃自己的一半,明明知道她已经成婚,明明见过她的骄傲,还是希望那个能够保护她有资格保护她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什么其他的人。除了自己,剩下的都是别的什么人。她的不开心的原因在他看来显而易见。她那么骄傲,被那么多无知的人群起而攻之,被质问,都不说背后还有多少难听过的话,当面射来的这些箭簇,就足够伤人。他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跟她说起了大学时候的趣事:“你还记得我们那个社团里面那个圆嘟嘟的男生吗?”

她点头,心不在焉的样子,搅了搅咖啡:“记得啊,叫周什么的那个是吧?”

翘起的小指头好像戳到他心里去,只道:“我前阵子见到过他,他做公诉人去了。当时我都没认出来他,瘦了好多……”她好像有了一点兴致:“那我可得问他要点秘诀什么的……”言柝笑:“你还用得着吗?”

“那是自然啊……”“我问他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怎么说?”

“他结婚啦。”

“欸,这两个有什么关系么?”

“他妻子叫他一定要吃自己做得饭菜,不吃就不足以表达对她的爱……可是他夫人手艺欠佳。”

“啊,你怎么在背后说人家夫人的不好哦……”言柝眉头一皱,相当难过的样子:“我只是说了实话……我有幸也尝到了他夫人的手艺……三月不知肉味。”

唐心悦笑起来,轻轻拍他:“哎呀,学长越来越促狭。”

言柝只觉得好像有一只蝴蝶曾在他的肩上短暂的栖息。正说着,她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来。好像是出门谈生意的顾大总裁——学长真是挑的好地方,这都能碰上。“顾先生。”

顾大总裁点点头,只看着唐心悦略略皱眉:“你怎么在这里,不去接曦曦?”

“曦曦让我晚点儿再去接他,待的开心了,连妈妈都不想要了。”

唐心悦摊手。言柝看着两人的相处,一点不像夫妻,倒像是上下级似的。不由皱起了眉。第九十五章争锋相对顾大总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你记得去接他。我今天要见个客户。”

唐心悦恭敬地点点头,感觉自己像是翘班被老板发现的小员工。言柝一看就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哪里有半点传说中顾子晏特别疼爱唐心悦的影子。相处这么刻板不自然,连新婚夫妇的影子都看不到半点。顾大总裁这才转过脸:“这位是?”

唐心悦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自家总裁今天的好像有点不正常,可能是这段时间两个人相处久了,亲近了一点的缘故,她发现顾子晏好像又回到刚刚签订合约的那种态度。只好也搬出一个程式化的笑脸来:“这位是我的大学学长,言柝,言大律师。”

顾大总裁点点头:“言先生您好。”

脸色还是很僵硬。他不高兴。很不高兴。他昨天刚刚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升腾起了一点不一样的感觉。今天这个女人就跟别的男的出门喝咖啡。一点不顾及自己这个合约甲方的感受。他刚才远远就看见这两个人笑的那么开心。唐心悦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笑也大部分都是因为曦曦。现在跟这个男人交谈倒是言笑晏晏很开心的样子。他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他们俩倒是没看见他看了多久。好像眼睛里面都只有对方的样子。刚才她还伸手去碰那个言什么的肩膀。肢体语言那么随意,一看就是很亲近的人。还有那个男的,那都什么眼神啊,一看就是对她别有图谋!他也早就不是第一次见到言柝了。之前到处都是她跟言柝的照片,还被人怀疑自己跟曦曦的血缘关系。他给她那点儿破事儿善后什么的劳心劳力的。当时那件事情之后这个言什么的干什么去了?身为当事人就打个电话安抚安抚就完事儿了?这个女人倒好今天还这么不避讳的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也不怕又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拍了。唐心悦啊唐心悦,真是稍微对她释放一点善意,她就忘记跟自己签订的合约的条款了啊!顾大总裁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嫉妒的火焰烧糊了脑子,逻辑都出现了问题。言柝到底是一个大律师,虽然没有顾子晏那样显赫,但是家境也算得上数一数二,自己也是拼出一片小天地的人。怎么能够容忍顾子晏这样的态度,当时就冷了声音:“顾先生,你好。”

顾先生抬起下巴垂了垂眼皮子算是回应。唐心悦有点闹心,顾大总裁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人,虽然对人冷了一点,但是该有的礼数是一个不少的。言柝一向是个比较温和稳重的人。可能是今日见到坐上正位的情敌,自己的情感却只能埋在不知名的黑暗角落里面发霉。一对比,又见情敌对自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人儿是这么个态度。火气愈发炽热起来。语气也冲:“顾先生,既然娶了夫人,就要对她好一点。小悦是个好姑娘,又不是你公司里的员工,怎么能这样对她。”

唐心悦腹诽,我可不就是他公司里的员工吗。回家了还是员工啊。也没见万恶的资本家涨薪。言学长方才还好好的,也一向是个情绪稳定的人,怎么突然好像个冲动的毛头小伙子似的。听说雄性也有生理期。可能是两人都碰上了吧。不过顾子晏今天这个态度,也难怪人家生气。但是眼看着两人今天的情绪都有点不对,只能让唯一情绪稳定的唐心悦出马:“学长,他平时对我还是挺好的……”她不说这话还好,说了之后言柝更加不满起来。顾子晏在外人面前对唐心悦都这个态度,平时能好到哪里去。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自己的的确确就是个外人。言柝对唐心悦说:“他在外人面前都这样对你,回了家能好到哪里去?”

唐心悦无言,自己跟顾子晏的关系哪里是这样来评断的。她倒觉得顾大老板最近对自己是越来越温和了。顾子晏刚刚被唐心悦浇灭了一点点的怒火又蹭蹭蹭冒起来,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唐心悦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对待她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不劳言律师开口。哪怕是要离婚分财产,我们也会自己去找了律师的,不好意思了。”

言柝刚想开口,这个人怎么刚结婚就想着离婚的事情,可见是没想跟小悦好好过下去,就被顾子晏接下来的话打断了。“言律师是为了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就不要说出来,闹得难看了。”

唐心悦有些明白,一时尴尬起来。言柝怎么忍心自己心中的小姑娘应对这样的场面,忙道:“我不知道顾先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子晏冷笑起来并不答话。言柝刚刚压抑下去的怒火也有复燃之势:“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而已!你这样的人,又冷酷又自私,像个机器人哪里配得上小悦!”

咖啡厅的气氛本来安静舒缓,这几人的对峙一时相当明显地打破了这种氛围,周围的人也向这里投来关注的目光。唐心悦见此不由心中慌乱,之前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呢,如果又被什么好事者拍下来,还要不要安生过日子了。她又看到顾子晏的表情渐渐有失控之势,再不控制局势难道要他二人在这里打一架?忙拉住言柝的衣袖:“学长,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个案子要处理嘛?不然你先回去好不好?回头我再联系你哦。”

言柝将她眼底的恳求看的分明,也冷静下来。虽然不忍自己一直放在心头的小悦嫁给了这样的男人,但是更加不忍她再次受到舆论的风刀霜剑,终于还是选择退让:“嗯,那我就先走了。”

唐心悦笑笑,低声说:“我没事的啦。谢谢学长。”

言柝的心底滑过一丝暖意。顾子晏看他二人的互动看的心头越发发堵。什么意思?都要走了还缠缠绵绵一会儿?唐心悦目送言柝出去,转头就发现顾子晏的眼神不善,表情更是冷若冰霜。“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唐心悦竟然笑出声来:“我什么身份?”

她既希望他说出来,又害怕他说出来。可是顾子晏喉结滚动,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我们虽然不过是契约关系而已。但是契约的要求,你还是要遵守。”

他见唐心悦笑起来,但是笑容里好像有浓浓的悲伤:“是啊,我们就是契约关系而已。所以你看到学长和我在一起喝咖啡这样的表现也只是因为你觉得我违反了契约?”

顾子晏下意识想说当然不是。这才是他心底里真正的话。可能也是在唐心悦那里的正确答案。但是他脖子一梗,冷下面孔来:“是。”

他见唐心悦怔怔的,又用严厉的语气补充了一句:“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呢!你如果再和他在一起被拍到,你自己知道是什么后果!”

唐心悦平静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会认真履行我的职责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顾子晏隐约觉得又哪里不对,但是他还是点点头:“这样最好。”

另一边,唐家的日子越发难过起来。股东的最后一搏就这样失败了,众人都对唐家公司失去了信心。有些人是知道那天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的,隐约也猜到一点最近的这些事情是唐心悦在针对他们。于是更加果断地决定撤资。唐心悦是什么人啊,唐家的女儿啊。如果不是唐家对她太差,什么人会反过来对付自己的娘家,何况她嫁进高门,最重要的就是身后娘家的支持。退一万步说,唐家对她好,但是她还是要这样对待唐家,那就只能说明,有人在要求她这么做。众人也只能够想到顾子晏。顾子晏要对付唐家,那更是没什么活头了。更何况,这几次的事情,列位股东想破脑袋都不觉得这种事情是唐心悦一个新媳妇能够做的到的。背后一定有人的支持。才能发酵的这么迅速。那个人是谁简直不言而喻。唐坤的秘书在进办公室的门前都做了三分钟的心理建设。老板最近的脾气相当暴烈,加上这个又不是什么好消息。幸好自己也决定辞职了。开玩笑再不辞职人事都走干净了。果然唐坤听到又有一个股东要撤资的消息又摔了一个杯子。秘书叹息,可怜后勤,公司都没钱了还得填东西。不过,后勤好像也要辞职了。秘书没等唐坤发作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递上了辞呈。然后迅速退出门外。就听到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的声音。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唐坤想到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那个畜生就怒从心头起。这两天唐家公司,撤资的撤资,辞职的辞职,树倒猢狲散。那他就只好动用这个最终的手段了。阴恻恻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他从右手边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轻轻地抚摸,好像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希望。如果唐坤的秘书还在办公室里,一定会以为自家老板受了太严重的刺激疯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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