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京都。　　京都在营建之时，名字还是平安京。　　那时候正是遣唐使的高潮，所以建城格局，在很大程度上参考了长安和洛阳。　　如今几百年过去，首都已经转移，平安京却保留了京都的名字，以及极为丰富的文化遗产。　　加上近百年来宗主国的影响，不少地方粗看过去，甚至会有一种身在大夏的错觉。　　下京区一座有些年头的民房里，西野千鹤打出最后一行字：“废物！切腹去吧！”

然后不爽的扔下去年买的大夏产智能手机，向后倒在榻榻米上。　　——虽说在大夏这个宗主国的扶持下，周边的属国也都在发展各自的只能产业，只是不论哪国的消费者，都不是好骗的。　　相比于那一点点的价格优势，消费者们宁可多花点钱，买更好的商品。　　千鹤便是如此，能将就的东西，全买本国的，但是涉及到重要的电子产品，则基本全是大夏的产品。　　看看摆在书桌上的[蜃楼]初代主机，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还是她拜托留学时候的大学室友帮忙买的，为此钱包大出血。　　但是拿到手之后，她才发现延迟让她非常难受。　　她尝试顶着延迟进去玩，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之后，那种和“和全世界不同步”的错位感，让她非常不适。　　而且运动的速度越快，这种错位感就越强烈。　　甚至下线的时候，都有点眩晕。　　这导致她只玩了一小阵子，就不得不放下这台主机，将其搁在桌子上，变成一件昂贵的装饰品。　　只是今天看到《疾速追杀》的信息，在痛骂国内游戏公司无能的同时，她再一次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她！西野千鹤！也想和美少女洗泡泡浴！！　　遥想当初，她在高中时代，和美少女一起泡澡玩闹，不过是日常。　　但是现在留学归来，时过境迁，她也变得宅了起来，过往那种亲密的关系，似乎也一去不返啦。　　她！西野千鹤！好怀念！！　　怒气上脑，她猛地坐直身体，戴上头环，启动！　　登录空荡荡的虚拟房屋之后，看着眼前的几个登录选项，她才冷静下来。　　——她又不是内测玩家，这时候想去夜之城？　　想屁吃呢！　　“哎！”

西野千鹤可爱的娃娃脸上，露出怒其不争的表情，“一群铁废物！”

叹息一声，看看因为高延迟没能装扮，而显得空荡荡的房子，西野千鹤更加无奈：“要不是这延迟……”　　但她话没说完，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她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甚至快步跑起来。　　片刻后，她停下脚步，一脸的惊喜。　　之前困扰她的超高延迟，似乎显著降低了！　　兴奋中，她快速登录几款不同的游戏，检查现在这种情况下，玩游戏的体验如何。　　《风之旅人》，《刺客联盟》，《光遇》，《乐园》……　　西野千鹤一款款游戏试下来。　　她很快发现：延迟仍旧存在，并且会因为游戏玩法的不同，表现出不同的影响。　　《风之旅人》和《光遇》比较相似，正常走的时候，几乎没有影响。　　但是空间变化速度比较快，尤其是快速飞翔的时候，则几乎完全玩不下去。　　《刺客联盟》她之前玩过，现在再玩，发现日常玩已经完全不受影响。　　只有一点——[刺客血脉]绝对不能开。　　不然感官加速，时间放慢的效果一出现，瞬间就会感受到严重的不适。　　到了最后，最棒最适合的游戏，居然是——《乐园》！　　当然，也有限制，太刺激、速度太快的游乐设施不能上，玩【糖果赛道】的时候，加速门不能进。　　反正就是，尽可能保持自己处在一种不要太快的匀速运动状态，延迟的影响就会非常小，至少不太影响玩。　　这已经让西野千鹤非常欣喜了！　　不过在开玩之前，她还得做一件事：论坛发帖！　　在现在的出云，蜃楼主机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千金难求了。　　伴随着云梦的产量越来越大，不少在大夏有朋友或者亲戚的人，只要拜托他们帮忙，想要买到一台蜃楼，已经不再那么困难。　　最多就是这位朋友或者亲戚，自己也想要买主机，导致名额已经用掉，只能去找另外一位不需要买主机的人，给点钱找人家帮忙买。　　这就导致了，在出云和百济，其实已经在实质上，形成了虚拟实境游戏的玩家圈子。　　虽然圈子还比较小，但是比起最初的那一个月，已经非常可观。　　可即使这么小的圈子，也只有很少的人用主机玩游戏，因为延迟是个没法解决的问题。　　但现在，对出云的玩家来说，情况终于好转起来了！　　「延迟问题解决了（一大部分）！快去登录！」　　西野千鹤发完帖子，也不管别人的看法，自顾自地开始“装修”自己的虚拟房子。　　她的想法非常简单——　　《光遇》里有狗，所以《光遇》主题的虚拟房子，里面就有了狗。　　那么，《疾速追杀》里有美少女，那《疾速追杀》的虚拟房子，里面会不会出现可以暖床的美少女？　　好吧，似乎是不太可能。　　但是——　　万一呢！　　这怎么也得提前准备一间漂亮的卧室，和一张大大的床吧？！　　西野千鹤动力满满！　　*　　到了下午，出云玩家突然增多，自然引起了小梦的注意。　　于是顺理成章的，林游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但只是小小吃了一惊，这件事就被他暂时放在了脑后。　　现在有更紧要的事情需要他做决定：安南的一家游戏公司，找上了门来，寻求合作。　　不是邮件，不是电话，而是公司老板和高管一起，亲自飞来大夏，找到了云梦工作室最初的办公地点。　　那里现在已经成了云梦的一处驻点。　　这件事就挺吊诡的。　　别的先不提，就说第一条：安南有什么游戏公司吗？　　好吧，还是有一家的。　　NaviGame，在安南差不多也是垄断级的公司。　　这家公司在安南，可能比云梦在大夏的统治力都更强。　　但这不是因为他们太强，而是他们的对手太弱。　　甚至他们有没有对手，林游都不太确定。　　没办法，他对那块土地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家公司压根不会自己开发游戏，全是代理的其他公司的游戏。　　现在他纠结的地方在于：人家公司创始人都来了，虽然公司实力比之于云梦，天差地远，但他感觉自己要是不去见一见，多少有点不礼貌。　　可问题是——今天是周末啊！　　云梦大放假啊！　　他练了一上午拳，浑身肌肉酸痛，疲惫不堪，现在只想瘫在沙发上发呆。　　林游想了又想，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要不，给他们安排一份夏京两日游吧？　　正好周一云梦上班了，大家再谈正事。　　只是他刚打算给钟昌打电话，让他安排人去旅游，钟昌的电话却更先一步拨了过来。　　“老板，吕宋娱乐有限公司也找了过来，想跟我们谈合作。”

“啊？吕宋？他们那地方，也有游戏公司啊？”

透过电话，林游也听到了钟昌无奈的叹气声：“有啊！老板。”

“行吧，刚好我也打算给你打电话，我打算送安南的那几位在夏京玩一圈，既然吕宋也有人来了，那就一起安排了吧，找个靠谱的导游，费用公司报销。”

“啊？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放假啊！我们原则上反对加班行为，不要助长歪风邪气啊。”

“……”钟昌陷入沉默，但终究是叹了口气说：“好吧。”

遇到这样的老板，还能怎么样呢？　　但凡有点理智，肯定是要坚决维护的啊！　　林游也放下手机，躺进游戏仓，登录到虚拟世界。　　——反正要休息，不如来虚拟世界找小梦一起。　　只是他刚在小沙发上坐下，就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　　小梦变魔术一样从衣服兜里掏出他的手机，看了一眼递给他，“还是钟昌哦！”

林游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喂，怎么了？有人不喜欢旅游吗？”

“不是，老板，是有别的国家游戏公司过来了。”

林游眉头皱在一起，“这是组团来了吧？哪个国家的？”

“暹罗，寮国，柔佛，真腊。”

林游听得脑壳疼。　　这些名字里，很多明明早就应该被淘汰更换掉了，压根就不该出现在同一个时代，现在却齐刷刷的出现在了21世纪，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的魔幻感。　　“所以这些人真的是组团来的吧？”

“是的，这次的四家公司，确实是一起来的。”

“每个国家都有游戏公司？”

林游再次确认。　　“都有。”

“那也不能每一家都合作啊！”

林游无语道，“他们全国加起来有多少玩家？”

在林游的概念里，这些国家互联网发展并不发达，基础设施都是在大夏的扶持下才建起来的，玩家一定少得可怜。　　所以，干脆给他们组一个旅游团吧？　　却没想到，钟昌想也不想的回答他：“非常多！”

“这里好几个国家，虽然本身没什么游戏开发能力，基本都靠代理，但是他们国家的玩家非常狂热，尽管没有实力跟上VR游戏的浪潮，但论起PC和主机游戏，无论是总体数量，付费意愿，还是付费能力，增长速度都非常惊人！”

钟昌不愧于他职场精英的身份，立刻开始讲述这几个寻求合作的公司，所在国家的游戏市场概况。　　与此同时，林游的贴心小助理小梦，则非常懂他，为他展示了一段内容：　　「东南亚——流蜜之地」　　林游大致一扫，看了个大概：　　还是大夏扶持国内第三产业的原因，此前他只注意到了国内游戏产业惊人的升级迭代速度。　　却从没考虑过，以这样惊人的速度发展迭代，那么，那些被淘汰掉的主机、设备，甚至工厂流水线，最后都去了哪里？　　他原以为是进了废品回收站。　　但看了这份报告才知道，全都流转到了大夏的各个属国，尤其是相关设备落后一些的东南亚诸国！　　钟昌的介绍还在继续：“不少国家，游戏玩家的数量，甚至超过了网络人口的20%到50%！市场非常可观。”

“我明白了。”

听到这里，林游立刻克服惰性，改变了想法：“请他们吃顿饭接风，然后一起接到体验店吧。”

这些国家虽然现在体量不大，但是看这个惊人的增幅速度，感觉只要给他们一些时间，未来凑出一两亿的玩家都很有可能！　　一两亿虚拟世界用户啊！　　你早说这个我就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