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果进了院子，直接进了厨房，麻利的从米缸里舀出半碗米来，洗干净泡好，又抓了几把绿豆洗干净泡着。顺手剥了只鸡蛋，进屋拿了一顶破旧的草帽，边吃边往外走。秦小梅弯腰在门外刷牙，看见秦果出来，赶忙拿出牙刷问：“中午回家吃饭不？马上就要高考了，可别把手割了。”

秦果兄弟姐妹出生就报了城镇户口，吃商品粮，不需要春耕秋收的，但是她每年的麦收秋收时间都很忙的，不是帮卢菊兰家，就是帮邓保和家，有时候还帮别人。去年的夏天，就被镰刀把手割了，还被麦茬划伤了脚，秦小梅虽然没管这些事，也听说了。秦果咬了口鸡蛋将草帽扣在头上，回头说：“吃一堑长一智，今年我会小心的。”

“姐，我给文文煮了鸡蛋，绿豆米都泡上了，泡一会下锅熬上。”

秦小梅看着秦果手里的鸡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看着秦果的背影，几乎要露出后背的布衫，她忽然觉得有点心虚。后妈姚英跟秦胜利闹矛盾，很多年前就不管家里的经济了，在她十五六岁的时候，爸爸秦胜利实在没有能力兼顾，便每个月发了工资，除了给自己留点抽烟的零花钱，全部都交给了她，由她来安排一家人的生活。作为家里的老大，她义不容辞地接受了这个工作和任务，每个月拿到工资，她得先带着二妹推着自行车去粮站，将全家人一个月的粮食清油全部打回家，再去称几斤盐，倒点醋。买些香皂洗衣粉洗头膏这些必需品，然后看看谁的衣服鞋子需要添置。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记忆中她好像从来没给秦果添过一件新衣服，鞋子。除了每学期开学的时候给点报名费，好像也没给过她零花钱秦果的衣服以前都是姚英给做的，她把偏心直接就表现在了行动上。这也是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从来没有想过要给秦果添衣服的原因。不过好像这几年姚英，没有给秦果再添置过什么衣服。秦果的衣服都是老二秦小霞退下来的，这两人身材都差不多。就是秦小霞个子矮，才一米五几，秦果现在已经一米六几了。家里条件不好，秦小霞不穿的衣服也好不到哪儿去。十九岁的大姑娘，马上要参加高考了，穿着秦小霞退下来的看起来也不合身的衣服好像不合适。要不要给她扯身衣服呢？现在县城都流行穿花裙子，连衣裙还有那种花格子半截裙，配件白色的半截袖，很好看，或者，喇叭裤直筒裤配个半截袖也不错，就好像秦小兰穿的那身。可，前年二弟秦安红当兵，体检的时候有两项不合格，托关系找人花了一笔钱，大妹秦小霞招工考试后，按照成绩被分到了偏僻的山村，又托关系走后门，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调回城关小学。大弟姚小利三年前考上重点大学，每个月还要打生活费，再加上秦小兰一连三年都参加招工培训班，交培训费。老爸秦胜利的那点工资，每个月，抠抠嗖嗖存的那点钱点钱根本不够分。她把自己小家庭存的那点钱，都添进去了，还借了点外债秦胜利是月初发工资的，现在还不到月底。实在是挤不出钱来。她进了院子，屋里传来小文文的哭声，忙跑去看，原来小文文换了个地方睡觉，睁开眼睛觉得环境陌生，便哇哇的哭了起来。她有点怪秦小兰，太阳都晒屁股，爸都去上班了，秦果都出门了。她怎么还能睡的住。秦小梅手忙脚乱的将文文哄好，抱着去厨房，看到秦果案板上还有两只煮好的鸡蛋。拿起一只剥去壳，掰开喂给小文文吃。刘锁勤从大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纸包，进门就喜气洋洋的大声说：“小梅姐，小兰起来了吗？我们大灶今早蒸了包子，我给你们送几只尝尝。”

秦小梅看了眼边上的套房：“还没起来呢，我去喊她。”

秦小梅觉得刘锁勤这个小伙子挺好，最起码配秦小兰绰绰有余。刘锁勤昨天晚上得到了秦小兰不算答复的答复，心热的跟火一样，今天早上上班去的早，看到给粮站大灶上做饭大嫂，已经把早饭，也就是包子蒸出来了，顺便还煮了鸡蛋，急忙拿饭票多买了二份，送过来表现。窗户开着，秦小兰当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不但没有一点点的喜悦，还很烦躁的皱起了眉头。如果说这次回来没有看见周芒野，她还真打算考虑考虑刘锁勒，因为这个小伙子是所有追求她的人中条件最好的。可是现在看到了周芒野，她便觉得这个刘锁勤很讨厌，以前觉得还算比较看得过眼的长相，也变得猥琐不堪了。可是，刘锁勤昨天晚上很大方，买了电影票，称了5毛钱的瓜子，买了糖果，还给小文文买了饼干 今天这么早就送来包子，她又觉得很有面子。听到秦小梅到了门口，她忙闭上眼睛装着还没睡醒的样子，秦小梅推门进来，站在床头看了一会儿，笑着说：“别装了，快起来！我看小刘这小伙子挺不错，差不多就给个准话吧。”

“粮站十点钟才上班，现在才八点多，他就给你来送包子了，可见他对你多么上心。”

“你起来跟小刘说会儿话，我去赵老师家一趟，米担给她爸带了二十块钱。”

赵老师是云都中学的民办教师，家就在街道那边，女儿米担跟秦小梅是医院的同事，她给家里捎了20块钱，说是让顾个麦客收麦子。秦小兰不想单独跟刘锁勤接触，拉着秦小梅：“大姐，我跟你一起去赵老师家，他家的面担是我同学，我看看他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秦小梅笑着抽出胳膊：“我去赵老师家，你跟着我去干什么，你又看不上赵老师家的金担。”

赵老师家的大儿子金担，也是秦小兰的追求者，只不过他不乖乖的在家务农，也不干临时工，就倒腾点儿小东西，到处赶集。据说没挣上几个钱，还把赵老师的那点工资都赔了进去，前几天把赵老师家的那辆飞鸹加重自行车都卖了。是云都乡有名儿的败家子儿。他的名子叫金担，却总是跟倒霉落魄，联系在一起。秦小兰这才想起赵老师家不止有同学赵面担，还有个追求者赵金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