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售票姑娘,顾客就是上帝,上帝来了什么态度?秦果脸上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声音却冷冷的:“来饭店当然是吃饭了,难不成是来上厕所啊!”
“噗……”李竹马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收住,沉下脸来冷冷地看着那姑娘。“你?”
姑娘没想到秦果看起来娇艳如花,却说出这么粗鲁的话。她气呼呼的的起来,怒目而视:“怎么说话呢?我们明明是饭店,怎么说上厕所。”
秦果的脸上保持着继续不变的笑容,声音还是冷冷的:“既然知道是饭店,明知故问什么?你是服务员,我们是客人,我们来了你不热情招待,反而质问我们嚷嚷什么?是你为我们服务,还是我们求你给我们做饭吃啊?”
“你抬起头看看看看你对面写的是什么?顾客至上!”
“知道这几句话的意思吗?不知道的话我受点累给你解释一下。知道什么叫顾客至上吗?那就是我们这些劳动人民来吃饭,我们就是最重要的。”
“你应该热情的问我们吃什么,然后周到地为我们服务。”
“要不然怎么对得起,给你发的那点工资。”
秦果的声音非常好听,不高不低抑扬顿挫,还不带停动的,气的那姑娘干瞪着眼,却插不上嘴。招惹的全体工作人员都围过来看。大家都想劝说几句,却一个个的都插不上嘴。索性站在一旁听。其实大家对这个工作时间不长,很任性,对工作极不负责任,服务态度也不好的姑娘都很有意见。但是,这个姑娘是粮食局某领导的女儿,已经定下来年底,单位内招的时候就会转正,所以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就当看热闹了,那个对她意见最大的领班,都带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售票姑娘自小家境优越,饭店待业以后又备受大家的照顾,她是城里姑娘,来乡里上班很看不起每天来吃饭的那些农村人。所以服务态度很不好,眼睛也总往头顶看。好在乡里人都是比较憨厚朴实,也都是老实本分的,大家进饭店就是来吃饭,所以一般没有多少人计较。她觉得可以这么对所有的人,没想到今天碰到硬茬,她的气焰一下子灭了,傻傻的站在票桌前,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小样,对于这个不知道珍惜当前工作的小姑娘,就得好好治治她。秦果重重的把5毛钱拍在桌上,脆生生的说:“两碗凉面,两碗面汤,没有粮票。”
她已经看贴在墙上的价格表了,一碗凉面,一毛二三两粮票,没有粮票两毛钱。那姑娘气的翻了好几次白眼,终于忍下那口气重重的坐下来,狠狠的拉开抽屉,将五毛钱扔进抽屉里,拿起桌面上的饭票,咬牙切齿的的撕了两张拍在桌子上。眼睁睁的看,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头,得意的拿过两张饭票,去打饭窗口,将饭票递给里面的大厨:“师傅,两碗凉面。”
掌勺师傅,是个胖乎乎的,头大脖子粗的中年男子,打下手的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女子,两人都笑呵呵的,打招呼:“果儿,吃饭啊!”
两双毫不掩饰八卦之情的眼睛,已经在李竹马脸上绕了几十圈。“吃饭,吃饭!”
国营饭店离小学中学都不远,秦果每天上学都要路过,她又是从小在这街上长大的,饭店的几个老人手都认识她,当然也认识他们一家人。大厨一边做饭,一边隔着窗户跟她说话:“果儿。你爸这几天忙坏了吧?果子都快成熟了?”
“你妈很长时间没回来了吧?对了,我看见你大姐这几天回家了。”
大厨跟秦胜利关系很好,他一直想把秦小兰,介绍给他家大儿子,但是又很介意秦胜利家的关系。这个大厨很讨厌,每次只要有说话的机会,就总是打听她们家里的情况,而且总是打听秦果爸妈的情况,秦果很是反感他,以前只要看见他总是低头走过去,或者远远的躲开。但是今天,她笑嘻嘻地说:“我爸就是每年春天夏天秋天忙一点,春天要剪枝,秋天要下果,这几天他就忙着下乡呢。”
“我妈今年还没回来呢,我打算考完试去我妈那儿看她,我爸也要去住几天。”
凉面做起来很简单,就是把已经下出来,晾在案板上拌了油的面,装进碗里加点卤子。大厨将两碗面做好,帮厨放在了窗口处。喊售票姑娘:“小段,饭好了!”
这几天农忙,饭店有很多职工,家里都是半工半农的,好几个人回家收麦子了,所以人手缺乏,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儿。售票员就兼服务员,还负责端饭收碗。售票员小段刚才被秦果气的,现在还坐在工作岗位上生闷气呢,听到帮厨的话,走过去,一手端起一个碗走过来,带着一股劲儿啪啪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又把两碗面汤也端过来,如法炮制的放在桌子上,还气呼呼的瞪着秦果。不但服务态度不好,气性还挺大。吃饭时候不能生气,要不影响食欲。秦果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很仔细的将两双筷子全部擦过,其中一双递给李竹马。自己拿起一双。很优雅的拿起桌子上的小醋壶,往碗里倒了点醋,又拿起辣椒罐里的小勺子,放了点辣椒,这才很优雅的吃起来,边吃边用手帕擦着嘴。看着干干净净的手帕上的油渍,想着很久以后,每个桌上必备的餐巾纸,无比的思念。李竹马也拿起筷子,给碗里加了点醋盐辣子,呼噜呼噜大口地吃了起来。他是真饿了。小段姑娘气呼呼地站在饭桌边,看着两人自顾自的吃着饭,竟然没人理会她,也觉得很没意思,哼了声,气冲冲的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吃饭的两个人。瞪了好半天,还是没人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