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果出了院子,走过门前青草地,上了去卢菊兰家的小路。站在场院边,冲着地坑院子大声喊了几声菊兰,没人答应,应该是菊兰还没回来,卢贵生已经去了地里。她便准备去医院,路过地洞的时候,看见大门没关严,忍不住向里面看了一眼。在没发现吴大头几个小偷之前,卢村是夜不闭户的,卢菊兰家因为家里大多数有人,平时洞口的门几乎没有锁过,就算现在一整天没人那也只是把地洞地出口的门锁上,那把铜钥匙还放在秦果都知道的地方。所以卢菊兰家没人,洞口的门开着她也并不觉得意外,可是还没走几步,听到身后有人叫。“女女……女女……”是个女人弱兮兮的声音女女?秦果暂短的迷惑,随即反应过来是在叫她?而且是不认识她,或者不知道她名字的人。把小姑娘叫着女女,是B省的口音。秦果向前走了两步, 仔细的看一下地洞口的门缝,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浑浊的眼睛,即便是只能看见眼仁的部分,也能看出混浊。吱吜,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年的,陈旧破败的门吱扭一声开了点,菊兰妈唯唯诺诺的探出点头,将身子挡在门后面。昨天晚上离得远,没看清楚,只看到她跑在玉米地中的光溜溜的后背。现在看到菊兰妈全身上下的丝丝缕缕,根本遮不住身体的衣服,确切的说是几块披在身上的布条,害臊的的都不敢看。而且她的脸上全是一道一道的抓痕,脖子上心口处都有。她的嘴唇也干裂的起了血泡,本来就很深的皱纹更加深刻了。她有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说:“女女,我知道你跟我家菊兰好,看我现在这个样子,都不能见人了!你帮我去把菊兰找来,好歹给我找件遮羞布。”
这会儿知道遮羞了?破坏人家家庭,勾引人家男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遮羞?秦果做人三观是很正的,讨厌这样勾三搭四,破坏人家家庭的女人了,尤其是菊兰妈这样抛夫弃子跟着别人私奔的女人!可是,同为女人,虽然很鄙视菊兰妈,看到她衣不遮体,头发蓬乱像个疯子的样子,又动了恻隐之心。虽然这个女人道德败坏,毕竟是菊兰妈,而且她这个见不得人的样子,很丢人现眼。丢女人的人。经过两分钟激烈的思想斗争,秦果说:“我也不知道菊兰现在在哪里,你现在杂货间等着,我去找找看!”
“对了杂货间,有菊兰的旧衣裳。”
这些天因为要去地里干活,菊兰往杂货间扔了件干活穿的旧衣裳菊兰妈看了眼,身后杂货间,低头退了进去,因为她不敢转身,露腚了。秦果便将大门关起来,顺手从门脚的小窟窿中拿出一把铜锁,给门上挂了锁。虽然菊兰家地洞出口入口的两道门,不知道哪年哪月配的两把铜锁都属于老古董级别了,钥匙也是个样子,但是挂了锁就有了仪式感。她急急忙忙的去医院,才到医院门口,卢菊兰走了出来,头发乱糟糟,看起来很疲惫。看见她就说:“我正想路过的时候叫上你,今天上午的饭得靠你了。”
原来卢敬儒昨天白天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便一趟一趟的去厕所,脑子也清醒了。他一夜没睡觉,除了上厕所,就是给卢菊兰嘱咐这嘱咐那。直到早上大夫都上班,查房的进来,菊兰去医院的小食堂给他打了早饭,吃完挂上针,这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正好今天早上医院来了个被镰刀割伤的病人,方便安排进了卢敬儒这间病房。大夫将割伤病人的伤口处理好,也是挂针消炎。割伤的病人是邻村的,说起来都认识,是两个病人之间可以互相照应,吊瓶挂完了可以帮忙喊护士。卢菊兰才匆匆地准备赶回家做饭,可是一夜没睡觉,她现在眼睛干涩,头重脚轻,走起路来好像都在飘。秦果挽着她:“菊兰,告诉你件事,你可千万要挺住!”
便将昨天晚上菊兰妈妈花蝶儿跟卢三叔奸情败露,被撕破衣服打跑,今天又在她家地洞里出现的事情说了一遍。本来卢菊兰现在迷迷糊糊的,这肮脏之事应该不先着急说,可医院离家也没几分钟的路程,马上就要到了,如果现在不说,一会儿看到卢妈妈菊兰会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会如何应对。花蝶儿是菊兰妈的名字,她不是本地人,是饿死人的那年,卢菊兰爸出了十个酥馍几块钱,带回来的。她姓花,花蝶儿应该是她的小名。只是她当年嫁给卢菊兰爸爸的时候只有15岁,没长开,后来生了孩子,年纪大了一点,便风情万种的,村里有人叫她花蝴蝶。再后来她跟人跑了,村里人提起她都叫花蝴蝶。以至于卢菊兰长大以后,非常憎恨蝴蝶,每年夏天不管多么美丽的蝴蝶,都不会多看一眼,甚至看到那些翩翩起舞成双成对的,还会追着赶着去扑,扑倒之后弄死,或者摘了双翅。而这也是卢敬儒给女儿取名菊兰的另一个原因,因为他希望女儿淡如菊气如兰,而不是她妈妈一样像花蝴蝶。卢菊兰听秦果将昨天晚上,今天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本来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她停下来愁苦的看着秦果:“果儿,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有个这样的妈!我爸病了,还病的这么重,已经让我焦头烂额的,现在我妈又这样。”
“我宁愿她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就就说我大哥怎么突然回来了,昨天还一再让我见了我妈躲得远远的,不要理她,还说我妈心术不正。”
“你说我妈她怎么这么个德行呢!我爸常说,女人要遵守三从四德,像我妈那样勾三搭4的,会被人唾骂的!如果在旧社会是要被浸猪笼,就是搁在以前也要被挂上破鞋游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