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人的朴实,得天独厚的条件,让秦果无限感慨。她有感而说:“菊兰,我是真羡慕你家,随便开出一片地就能种菜,瞧瞧你家场院这一圈的菜,吃到冬天都没问题。”
“村里人又个个都是品行端正,路不拾遗的!”
“我希望我也能有块地,种点花种点菜。”
卢菊兰看着篮子里,刚刚摘下的新鲜的能滴出水来的蔬菜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尽说放心话,我还想吃商品粮呢,不愁耕种不愁收获,做梦都想,要不咱两换换。“还有你说的不对,你说的这些菜村里家家都有,当然没人随便乱摘。”
“你得看看果子,谁家果树要是长在外面,成熟了不赶紧下果,等不了几天就被大家摘的7788了。”
秦果说:“倒是,何止是7788,简直是光光尽尽。”
村里的人不偷蔬菜,偷水果,秦果可是如雷贯耳的。林业站院子里有很多的果树,除了那颗独一无二的大结杏外,还有很多品种口感极好的苹果梨桃,樱桃树。即便是那个大院里,每天晚上都有至少两个值班的人,每年都会有不同种类的水果被整棵偷摘。最过分的是,有一年一整棵苹果树,非常繁茂的苹果被一夜之间摘完,一只都没留。而那晚上,院里除了两个值班人员之外,还有好几个农林技术员就住在卧室兼办公室的房子里。所以从前年开始,果子快成熟的时候,主要是苹果快成熟的,秦胜利会去将乡政府后院喂的那只大狼狗拉过来看守。秦果卢菊兰下到地坑庄,先把中午的菜做好,然后去杂物间,拉出架子车,将前几天买来的的一大麻袋麦子拉去电磨房。电磨房离村部大场不远。那台电磨子是包产到户前生产队引进回来的,现在承包给村里的一个老光棍。老光棍四十多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因为承包了电磨子,村里只给他分了好坏不到两亩地,他只种了一亩麦子,剩下的几分种点杂粮。村里当初承包给他电磨子时签下合同,电磨子可以接村委会的电,由他自己交电费并交付一定的承包费,他的保证全村每户的粮食磨成面粉。还制定了工作时间,一般是早上9点到下午5点。麦收秋收忙季,可以早晚开。也可以停几天,今天门开了。老光棍也姓卢,是卢菊兰家的远房亲戚,粉红的三叔。他年轻时候谈了个对象,因为各种原因,那姑娘另嫁他人,受了刺激,不愿成家。等他终于想明白了,想成家的时候却没有合适的对象,一直到现在。以前他一直跟爹娘在一起,爹娘过世之后就一个人过日子。他这个人做事比较固执,认真,又因为以前粉红爸是生产队长,一直照顾他,安排他给生产队记个账,记个工分什么的,后来生产队引进了电磨子,他便负责磨面的工作。只是没干几天土地承包了,以前生产队的财产都承包给了个人,他因为就干着这份工作,所以优先承包了电磨子。他工作负责认真,只是脾气倔,不会说话,对人总是黑着个脸,所以大家叫他卢黑子!卢菊兰家在卢村算是辈分高的人家,卢黑子跟她家已经算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了,论辈分,她还得管他叫黑子哥。卢菊兰就很不待见这个远房亲戚,以前菊兰妈跟人跑了,每次去磨房磨面,他总拿这件事说事。说的她脸上很挂不住。走在半路上,卢菊兰说:“要不是我这几天实在太累了,我就自己抱着磨担推磨了,我实在不想看见卢黑子。。”
“我昨天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我知道,自己推磨根本来不及。”
“现在地里割麦子的,除了我大哥二哥,还有我二哥的那三个狐朋狗友,加上我爸还有我,都把你除在外,都有7个人。我加上你就是推一个早上,也只够今天一天吃的。”
“我还得做饭,去地里送饭,得给我爸送饭!”
“所以没办法,还是得去找卢黑子!”
她私底下从来不叫卢黑子哥的。秦果也不喜欢那个卢黑子!没人招他惹他的,总是黑着一副脸,说话也总是好像在呵斥人。不就是因为以前他有个当生产队长的哥么。秦果说:“我们去磨面,又不是看他的脸色!他如果还是对我们黑着脸,我们就不理他!只要他帮我们把面磨完,黑的白的粗的细的装好。”
卢菊兰说:“就是!”
架子车上只拉着一麻袋麦子,虽然走的是田间小路,也没有多累人,两人说说话间,就到了村里的大场院。这个大场场是以前生产队的时候,堆放粮食碾场,以及玉米杆高粱杆麦杆的地方的,也是生产队队部所在地,差不多有20亩地那么大。村里人都叫大场,也叫大碾场。以前生产队开大会,组织民兵训练都在这个大场院里,夏天孩子们晚上也会在场院里玩耍。甚至小学中学开运动会都借用这个地方。就连公社开动员大会都会在这里。现在大场院还在,以前生产队队部的几间房子重新翻修了,成了村委会,以前的大粮仓,成了全村人存放农具工具的大仓库。以前的两家小仓库成了矮巴子祖孙的家。还有一个两层小土楼,在场场的另一头,以前是存放村委会杂物的,现在老光棍卢黑子暂住在里面,因为离磨房近。站在大场边,秦果饱含深情,看着这个曾经带给自己无限快乐的地方,差点就热泪盈眶了。当年秦胜利带着一家人来到云都乡,秦果只有七八岁大,刚刚升到小学二年级。那时候,她从穷乡僻壤的深山老林场,来到一马平川的乡镇,顿时以为自己来到了大城市。小小的她很快跟周围的小伙伴们,卢菊兰邓保和粉红打成了一片,那时候生产队的这个大长院就是他们的乐园。尤其是夏天的晚上,他们在这里捉迷藏,捉萤火虫,打沙包,滚铁环,跳格子,踢毽子。那时候是秦果记忆中的天堂。只是上了初中以后,她慢慢变得敏感,脆弱起来,尤其是面对秦小兰每天或含沙射影或直接谩骂的挑衅,她除了保持跟卢菊兰邓保和的友谊之外,很少来这个大场院,也很少跟别的童年伙伴在一起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