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芒野绕过车头,站在车窗旁边,侧脸对秦果说:“坐在车上别下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这么狂!”
“你把玻璃摇起来!”
秦果忙把车玻璃摇起来,就看见车头前面不远的地边上走来三个大人,三个小孩。走在最前面的是50多岁的中年汉子,黑红色的脸庞,满脸横肉,光着上身,穿一条黑色的宽裤子,肩上扛一把锄头。后面跟着一个身材矮小干瘦的女人,穿一件白底兰花的土布衣裳,蓝裤子,手里也拿着一把小锄头,和她并排走的,是一个30多岁的小伙子,穿一件宽宽大大的红色背心,土黄色的宽裤子,肩上扛着一把铁锨,他圆头圆脑,剃了个光头,一双不大的眼睛闪着邪光,满脸写着不好惹。三个大人的身后是三个三岁到八左右的男孩,头发乱糟糟的,脸脏兮兮的,两个小的提着篮子。大的背着一小捆麦子。来人正是邓保和的姐夫荔宝根,和他的父母儿子。邓保和下车上前几步指着就骂:“荔宝根,你不是人,就是个畜生!看看你把我姐打成什么样子了?把人打成那个样子了,不往医院送,还关在屋子里,你这是杀人你知道吗?”
荔宝根突然看到邓保和,吓了一跳,听他骂完!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愧疚,反而把手里的铁掀取下来插在地上,瞪起双眼骂道:“你姐她是我媳妇,她不孝敬公婆,不伺候男人,我没打死她都算手下留情了!老三,你姐可是我媳妇儿,她死都得死在我家,你要把她带哪儿去?”
这什么人?都解放这么多年了,还是个法盲,不知道新社会男女平等?秦果想推开车门下去,好好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天底下还有王法的愚昧的男人,普及一下法律知识。就听见后座上的邓保暖弱弱的说:“姑娘,你别下去,我男人他就是畜生,他四叔在县公安局,你们斗不过他的!”
“上一次,他把村里的一个人打了个半死,派出所把他抓进去三天就放回来了,他又去把那个人打了一顿,吓得那个人都不敢去派出所报案了,村长也不敢惹他!”
怪不得这么嚣张霸道,原来有保护伞!秦果转过脸看着可怜的邓保暖说:“小暖姐,你放心,别人害怕他,我们不怕!开车的小伙子,可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人,现在在咱云都乡政府工作,你男人打不过他的!”
邓保暖艰难的说:“我男人他力气很大,一个人能举起200斤的石头,村里几个小伙子合起来都打不过,开车的小伙子打不过他,”秦果说:“那可说不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男人他是没碰上厉害角色!”
“话说小暖姐。这样的男人你还留在家里不走,等着过年啊!”
邓保暖张了张嘴,实在没力气再说什么了。这时窗外传来周芒野冷冽的声音:“你叫荔宝根?看你长得人5人6的,竟然打女人,还往死里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厉害!”
周芒野身材高大,长得帅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人往乡间的土路上一站,从气势上就压倒了荔宝根。荔宝根被镇住了,愣了几秒钟,握紧手里的铁锨,大踏步的走上前,一手指着周芒野:“你是干什么的!我打我媳妇,关你什么事儿,你再多事,信不信我一锨拍死你!”
周芒野毫不含糊地也迎了上去,边走边将白色的衬衫扣子解开脱下来揉成团,狠狠的扔向后边,只穿一件二褂。荔宝根的爸妈刚才还都没来得及插嘴,现在明白了怎么回事,看儿子向前冲去也都跟着冲了上来。荔宝根的爸荔老三,提着手里的锄头跟在儿子身后,指着邓保和破口大骂:“邓家老三,你还有脸来我家,你回去问问你爸妈是怎么教育你姐的!嫁进我们荔家当媳妇儿,不孝敬老的,不照顾小的,整天东家游,西家逛,这样的媳妇,打死都是多余的。”
“放屁的话!”
邓保和还没来得及还嘴,周芒野大喊一声,几步跨到了荔宝根爸的前面,指着他的鼻子说:“就算她不孝敬老的,不照顾小的,谁也没权利把她打成那个样子!新社会人人平等,你们有什么权利打人!你还以为你是封建社会的公公婆婆,想怎么欺负儿媳妇就怎么欺负儿媳妇?你们村长是谁?你们乡长是谁,我就不相信,解放这么多年了,还有这样的人!”
周芒野自带气场,这一席慷慨激昂的话说出来,荔宝根的爸妈被唬住了,双双眨巴着绿豆芝麻眼,不敢说话了。荔宝根见周芒野把他爸妈给镇住了,“啊……”大喊一声,举着手里的铁锨就扑了上来,拍向周芒野。荔老三看儿子扑上去了,也提着锄头扑了上来。拿着铁锨锄头就打人,这村霸也太残忍了吧。秦果拉开车门下去,随手在路边拿了根树枝冲上前去就要帮忙。邓保和也拽起一根树枝冲了上去。可还没等两人到跟前,只看见荔宝根父子俩手里的武器,一个向北一个向南,飞到了两边的地里。随着“咚,咚”两声,父子俩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也飞向了两边的地里。两边都是麦子地,川里的麦子收的迟一点,现在大多数还都没下镰。父子两就被栽进了麦子地。荔宝根的妈被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手里的锄头也掉在了地上。周芒野看都没看那两个栽进麦子地里,惨叫连连的人,转身上了车。眼睛看了眼还傻傻的站在车旁边,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细树枝的邓保和秦果,眼稍闪了闪,摆头示意上车,说:“走啊,咱们先把人送去医院,回来再说!”
邓保和秦果这才扔掉手里的树枝,上车,还没坐稳当,车子已经往前跑了。出了村子转上公路邓保和犹豫的问:“我姐夫他四叔在公安局上班,不会把我们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