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边拍大腿边哭边诉说,拍一下大腿嚎一嗓子,嗓门又大又尖,拍着大腿的声音好像是在伴奏,听起来还挺有节奏感的。拍着大腿,干嚎干哭着,就坐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旋起了尘土。又是这一招,好像在跳大神。周芒野真想笑!他是城市孩子,又是部队大院长大的,哪里见过乡土气息这么浓的场面,还是在直接领导的家里,领导老婆表演的。他努力的憋住笑,想走又不能走,想拉架又拉不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看向张所长,张所长也不知所措。张所长比他更为难,他既是云都乡派出所所长,又是王翠花的表哥,今天还是他出面想把这件事情说和的。现在看见闹成了这样的场面,也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正在这时忽然从院子里的一间房子里,传出了清脆的的唢呐声,旋律欢快,百鸟齐鸣的。跟刚才悲伤的曲调形成鲜明的对比。周芒野,虽然对唢呐曲子不熟悉,但是也听出了这欢快的唢呐声就是百鸟朝凤,小时候在少年宫听过同学演出。张所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听出了这节奏欢快,令人精神振奋,欢乐的,唢呐声正是农村人一般小伙子姑娘结婚时,请来的鼓乐手吹奏的首选曲子。他也当然知道这首曲子就是,郭乡长的大儿子李竹马吹奏的。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刻吹这样的曲子呢?这不纯粹是挑衅找茬吗?这孩子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儿呢?家里的两个大人这可是在闹矛盾呢。这是雪上加霜啊。可是,这是在郭乡长家里,他一个亲戚一个外人,一个来当和事佬的也不能管太多。张所长跟周芒野,很尴尬的站在大门口的地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随着唢呐声越来越欢快,百乌呜奏越来越形象,郭乡长气的甩手大踏步的回到屋子里,啪关上门。王翠花坐在地上正在撒泼,听到李竹马的唢呐声,也是愣住了。她知道自己就是喊破喉咙,也比不过唢呐的声音,可是今天既然已经来了,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她虽然比郭乡长年轻了20岁,也是快40的人了,而且说句良心话,郭乡长这些年对她还是不错的,刚结婚的那几年对她也是百依百顺百般呵护的,只是最近这几年该死的李竹马来到家里,一切的情况都不一样了。以前只是婆婆公公那两个老顽固看不起自己,看不上自己总是找茬,但是郭乡长常年不在家,两个老的年纪都大了,怎么能斗得过她。而且两个老的虽然看不上她,对她生的一双儿女还是比较关心的,两个孩子的所有花销都是两个老的在出,她以前也就是在生产队去混个工分包,包产到户以后,也就是去自留地里转转,重的活都找人干。虽然自己的名声不怎么扬,也是下了功夫才跟郭乡长结的婚,她心里清楚,自从跟了郭乡长,生产队的时候,她是整个生产队过的最舒心,穿的最好吃的最好干的活最少的社员,包产到户以后,她是整个村里活得最轻松活干的最少,穿的最好生活最富裕的女人,不只是她,一双儿女也是孩子中穿的最好的,吃的最好的。更何况郭乡长是一乡之长,工资待遇都不错,就算是以后退休了,也是捧的铁饭碗。而且她的一双儿女,很快就有资格报上城镇户口,吃上商品粮。她自然是不能轻易放弃了。其实以前李竹马没有回来,跟着李班花生活的时候,她的日子过得很舒心,她没这么蛮横不讲理,没有这么霸道,也没有这么野蛮,也就是偶尔跟公公婆婆吵个架一切的矛盾,都是在李竹马回来以后。听着欢快挑衅的唢呐声,想着郭乡长绝情的话,王翠花把对郭乡长所有的不满,瞬间转移到了李竹马身上。她彻底停止了哭声,噌的下站起来啪啪拍了两下大腿,撒开脚丫子,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李竹马的门口,抬起脚,狠狠的踹开了门,站在门口,指着里面破口大骂:“李竹马!我是吃了你的肉还是喝了你的血?还是把你肠子里的屎给捋出来了!”
“法院都把你判给了你妈,你非得挤进这个家,你是要干什么!”
“是不是你妈那个黄脸婆,觉得我嫁给你爸不甘心,派你回来当奸细的!”
“你把我跟你爸搅和散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现在你能得到的都得到了,家里多一半的财产都归了你了,你还在这要干什么!”
“看你爸欺负我,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告诉你李竹马,我跟你爸结了婚,我在他头前站一天就是你后妈!这个家是我跟你爸的家,你给我滚!”
唢呐声随着王翠花的骂声戛然而止!王翠华一口气骂了那么多,刚停下来,形象的欢快的鸟儿的鸣叫声又响了起来。周芒野站在院子,侧着头,都能看到李竹马抖动的肩膀,飞快按压的手指,以及摇摆的身子,顾盼生辉的眼神儿。联想到刚才,王翠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唱的样子,真的是很想笑!这个李竹马真是个奇葩,怎么会想到用唢呐声将王翠花气成这个样子,真的是气死人不偿命!王翠花都快气疯了,她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屋子,撕扯着李竹马的衣裳,将他撕到了院子里。李竹马嘴角扯起坏坏的笑,不屑一顾的斜着眼睛,一手高举着唢呐,一只手做投降状,就那么看着王翠花,任王翠花的手撕扯着他的白衬衫。淡定蔑视的表情差点将王翠花气死。她声嘶力竭的喊:“李竹马,你是成心的吧,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好,把你妈那个黄脸婆接回来跟你爸继续过日子呀,想的美!”
“想让我让路,门都没有,除非你今天弄死我,给我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