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太欺负人了，如果他犯了罪，应该有法律来制裁他，不是让你来当街羞辱的。”

在无序的时代，对待某些人需要粗暴和直接，让他直接感觉到疼。红光虽然身穿制服，可他穿的是工商制服，上海人蜜罐里长大，生性温和，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不知道怎么帮他爸解决麻烦。张卫东说：“行，那咱们就找个能评理的地方，四叔别让他跑了，咱们去治安所讲理去，入室盗窃，我看看到时候该怎么判。”

花衬衫父子俩都被他的话惊呆了，怎么就扯上入室盗窃了，不过想想也是，不经允许非法闯入不是入室盗窃又是什么？“别别别，都是邻居，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花衬衫不顾脸上的疼，大声求饶。“今天这事你们俩说准备怎么办吧。”

张老黑并没放开他。“我们赔钱。”

“那他们怎么办？”

张卫东指着脸色难看的老太太。“这......”“反正不管怎么样，房租我们是给了，我们就得住。”

老太太越说越心虚，心里暗说倒霉，转身又往屋里走。“光说赔钱怎么不见动静？”

“红光，你快去找街坊邻居借一借，别让你爸坐牢呀。”

花衬衫慌忙说。“你就是个惹祸精。”

红光说着往边上走。老太太忽然走进屋里拿出一张纸条说：“我给你看个东西，你能不能让我先住着？”

“什么东西？”

老太太却缩回了手说：“你先说你答不答应吧？”

“那要看你给我的东西是什么了。”

“一个叫张良川的人留下来的。”

张卫东听得一呆立刻说：“行，他们赔了钱，你就住到房租用完的那天。”

“你说的，你可不能后悔。”

“你放心吧。”

老太太这才不放心地把纸条交给他，张卫东打开一看，写纸条的时间是二个月前，上面写着：“爹，娘，儿子不孝，我走了，你们反正有这么多儿子，有人给你们养老送终，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看日期应该是蔡花离开他以后回到上海写的。他这是吃了蔡花的什么药？全文没提一句老婆孩子家人。这字条要是拿给他爷爷看，老头估计能气吐血。老太太盯着他看，张卫东抬头对她说：“我答应你了，你就接着住吧，到时候自己搬走吧。”

正说着红光也走了过来，没好气地递给张卫东一叠钱，他当着所有的面，慢条斯理地数钱，红光没好气得说：“一分不少你的，还不放人？”

“四叔，放了他吧，花老头，今天你运气好，你儿子心疼你给你拿钱了，滚吧。”

张老黑松开他，他骨碌跑回家去，刚才街坊邻居都来围观，他的脸算是丢尽了。张卫东拿出五十块钱递给老太太说：“这些钱你拿着早点找个房子吧。”

老太太不接着急地说：“你刚才明明答应了，让我们住到房租用完的，我不要钱也不搬。”

“老奶奶，这钱是谢谢你的，住还是照样再住两个再搬月，谢谢你把纸条拿给我。”

“真的？”

老太太不敢相信。“你要再不拿，我可就后悔了。”

老太太这才接过来说：“那可太谢谢你了，我会尽量早点搬走的。”

“嗯，四叔咱们走吧。”

他把纸条交给张老黑看，张老黑看了脸更黑了问：“你要把这个给你爷爷奶奶看吗？”

张卫东把纸条撕了个粉碎说：“我想让爷爷奶奶多活几年呢。”

“咚咚，你觉得你爸现在还在上海吗？”

张卫东摇头说：“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在上海的话一定会住到这里来的，没住应该不在上海吧。”

“那他能去哪里？”

“能去哪里，估计是去找蔡花了吧。”

老太太走出来正好听到说：“小朋友你慢些走，你们说的蔡花是不是以前也住这里的？”

“奶奶你认识蔡花？”

“我不认识，不过是听周围的邻居说起过，蔡花被外省的男人给骗了，后来回来过这里，现在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被外省的男人给骗了，生活得不会是张良川吧。老太太又无意中说：“对了，后来一个彭城口音的男人来找过她，听说她不在，那男人就走了。”

“彭城口音？”

皖北的口音和彭城有点类似，张卫东急忙问：“那男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瘦瘦的，像个要饭的，咳嗽得吓人，胆汁都能吐出来。”

这形象，怎么听怎么都是张良川啊，张卫东急忙问：“他说什么没有？”

“我想想。”

老太太可能是想感激张卫东，很认真的想了一会说：“他好像说他在火车站附近，让我看到蔡花告诉蔡花他在火车站附近等她。”

张卫东立刻对老太太鞠躬感谢说：“老奶奶，谢谢你。”

老太太看着他们飞快跑走的背影奇怪地说：“怎么回事，怪怪的。”

“咚咚你慢点，你肯定是他吗？”

张老黑担心张卫东的身体，边跑边问。“除了他还有谁会对蔡花念念不忘？”

南京西路到火车站还是有很长一段路的，张老黑叫了个黄包车，张卫东上去喘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张老黑说：“不一定是他，他不能吃苦，在上海的话一定会找你爷爷奶奶要钱的。”

“四叔，你不知道男人为了女人会做出多疯狂的事的”下了黄包车，迎面就有几个中老年妇女拿着个牌子问：“旅馆，住旅馆吗？”

张卫东以前是不理他们的，今天却停下脚步迎了上去，他们以为来了生意，热情上前招揽，张卫东问：“几位阿姨奶奶，“请问你们看到一个咳嗽很厉害的中年男人在这吗？”

“哎哟，不是住店的呀，走走走。”

阿姨嫌弃地要他们滚开，张卫东拿出五张一块钱说：“花钱找人，都来说说到底有没有看见过？”

阿姨们顿时喜笑颜开说：“这里好多没有家的男人，你问的是哪一个？”

“皖北口音，很瘦，个子不高，有气管炎整天咳嗽。”

这个特征一出来，阿姨们就嫌弃地说：“哎哟，你们找那个痨病鬼呀，他一直在北广场那边要饭，他是你们什么人呀？”

张卫东来不及挨个给人，把钱往地上一扔说：“你们自己拿吧。”

抓着张老黑就往北广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