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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苏学士想到了这两个典故。 “苏师兄说错了,非是梦芸喜欢名利。而是在这修仙界中,想要生存下来,不使一点手段是活不下去的。”纪梦芸抿嘴,强笑道。 被故人这般看待,她再是脸皮厚,也难免心底有些失落。 “天德帝初入宗门,便是仙才,后来为真传,若不是叛逃飞羽仙宫,如今或许已是宗门首座。”
“苏师兄虽初为凡人,但拜了一个好师父,看似资质平平,可未来的前途比一般的修士要好的多……” 纪梦芸手抚瑶琴,以琴叙情。 她的琴声铮铮作响,宛如银瓶乍破。 弹奏出了金戈铁马的杀伐之音。 “我等弱女子,若不使些心机,苏师兄你会自己主动帮我吗?昔日……的徐师兄会主动帮妾身那一次吗?”
纪梦芸说出心事。 她杏眸蕴泪,哀恸道:“修仙界贵在争,到哪里都是一个争字。妾身不争,仙基难塑,还丹难结。”
阁楼内,侍奉二人的侍女低头,封闭神识,不敢多看、多听。 “你没错。”
“当年你父离京时,你说的那一句话,苏某深以为然。乱世嫁将军,盛世嫁书生。”
苏学士点头,“若你不主动,今日的梦芸姑娘就不会有了。一个人一条路。”
他活得很通透。 纪梦芸此时敞开心扉,他站在纪梦芸的角度,以己度人,并不觉得纪梦芸错了。 就如他和徐行在酒楼畅谈,二人都认为纪梦芸能在十六岁时,说出那一番话,是一个奇女子。 凡人,哪能如仙一样,淡泊名利。 一点恩情、一点旧交……。 若不主动提及。 不论是他,还是天德帝徐行,很难会主动去帮纪梦芸渡过难关。 一番话说完,苏学士起身,稍微整饬了一下衣衫,然后拍了拍下裳前幅,准备迈步出阁楼。 “苏师兄……你真如此绝情?”
“不念往年之情了吗?” 纪梦芸见此怔然,她抚琴的青葱玉指倏然一停,面靥满是诧异之色。 她自幼便与苏学士相识。 苏学士有多宠她,她记得一清二楚。 今日,只是一个小忙……。 “对了,忘给茶钱了。”
苏学士闻言止步,在袖袍里摸索一阵,拿出了五个纳物袋,走到招待他的茶桌上,将这五个纳物袋一一放在桌上,继而大步流星的迈出阁楼。 少倾,屋内只剩纪梦芸和服侍的侍女。 她们都没有去拦刚才的那个书生。 一次拦还好开口。 第二次拦,便是不知礼节了。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纪梦芸走至茶桌,看了一眼画卷上留下的这一首诗,摇了摇螓首,呢喃开口。 念完后,她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茶桌旁的圆杌上,玉容失魂落魄。 苏学士虽对她留下了诗词。 可这却是对她的讽刺。 “看来,当年的事,他还没忘……” 纪梦芸叹息。 她被飞羽仙宫的接渡使带离凤溪国后,曾回来过几次,伺候老父,等其寿终。 而在此途中,苏学士曾数次来她家中拜访。毕竟前首辅的千金,无故失踪,乃是一件大事……。 但那时的她却吩咐家里人。 让家里人对苏学士隐瞒她的行踪……。 固然这隐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仙凡相隔,修士不能透露修仙界秘事,但说到底,还是她自认为自己是仙,而苏学士是凡,心态高高在上了。 一报还一报。 等苏学士踏上仙途后,她以前精心编织的谎言,再难欺骗这个和她同道的“仙人”了。 “小瓶,帮我梳妆打扮,我去杀神教……” 过了小半天,纪梦芸恢复了过来,她走到梳妆台附近,坐了下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对侍女吩咐道。 既然苏学士指不上了。 她只能选择另一条路,以色侍人,换取更进一步的修行之机了。 “苏世叔……” “盼安也喜欢过你呢。家父曾想过将我许配给你,当做续弦,可惜……” 纪梦芸抚摸自己的脸颊,看着镜子里面精美妆容的自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蝶凤体,每过三十年,便会蜕变一次。 此次这容貌,便是她蜕变了四次后,得来的。 蝶凤体在众多先天体质中,排名中下游。 但这体质,有一个特殊的好处,在不断的蜕变中,能让女修变得更加貌美。 纪梦芸,只是她欧阳盼安的一个艺名。 入红尘阁的女修。 不会轻易暴露出自己的真名。 …… …… 红尘阁宴请过后。 徐行饱腹一顿,又回到了渡海飞舟的甲板上,继续旅途。 他靠近舟栏,方便去看舟外景色。 在凤溪江中下游的时候,江畔两岸颇为繁华,等飞舟行驶到中游、上游的时候,人烟渐渐稀少,只剩一些零星城池。 一个月后,飞舟直至北荒,众修远远望去,雪谷冰山几乎覆盖了整个视野。 “前面是鹤喆国,妾身的家乡……” 下了飞舟后,乌妙作为东道主,在前引路,赶了两天的路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泽国。 鹤喆国的风俗,与凤溪国类似,只是在装束上,略有不同。 这泽国位于鹤渊大泽上。鹤渊大泽中间有一个呈“一”字形的巨大陆洲,分割了鹤渊大泽,一边为东泽、一边为西泽。 陆洲上的国家,即为鹤喆国。其国的国名,便与鹤渊大泽和这一片陆洲有关。 越过一片碧波荡漾、波光粼粼的湖面,二人来到了鹤喆国的迎尘驿。 “微臣参见长公主。”
迎尘驿的官僚,在见到乌妙后,纷纷施礼,跪在道旁。 “七十年前,也就是妾身被俘虏前往忘川海的时候,我父皇怒火攻心……,殡天了。”
“现在执掌鹤喆国朝政的,是我的皇兄,以前的太子。”
乌妙一边让驿馆的群臣起身,一边神识传音,对徐行进行解说。 长公主,不仅指代皇帝长女,还是一个爵位。 只有皇室中有地位的公主,才能被皇帝册封为长公主。 “徐师兄……为别派真传,也是本公主的驸马……” 乌妙看到驿馆群臣的目光看向在她身旁的徐行时,略犹豫了一会,向前一步,挺起胸膛,说出了徐行的身份。 尽管北荒不同于忘川海,徐行的身份不至于成为“禁忌”。 但徐行到底身份敏感,这一番说辞下,对鹤喆国和星陨派,定然会有所不利。 “驸马……” 徐行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他现在和乌妙,确实是道侣之间的关系。 只是没有举办道侣大典,和官方承认。 “我等见过徐……真传。”
驿馆的官吏对徐行见礼,态度恭敬。 驸马,只有长公主的口头答应,可不行。 得天子降旨。 一旦他们此时在称谓上叫错,那可不仅是丢官那么简单了。有可能掉脑袋。 “免礼!”
乌妙没有和这些驿站官吏置气,她吩咐道:“准备凤辇和公主仪驾,明日,本公主要入宫拜见皇兄。”
她和徐行的地位都不凡,虽说直接入宫也不是不可。但此次她回宫,另有目的。 直接入宫,于礼不合。 单是回宫奔丧,不讲仪驾,便极为不合适。 此外,如今的鹤喆国皇帝是她皇兄,而非她父皇,不打招呼的话,贸然入宫……,她皇兄即使明面不说,暗地里定然不会高兴。 这等事……,并非是她与太子不亲近,而是得懂分寸。 “臣等尊长公主旨意。”
驿馆官吏领旨,开始准备入京事宜。 …… …… 次日。 迎尘驿门口。 多了一辆豪华銮驾,由三丈大小的火凤妖兽亲自拉车。 銮驾旁边,还有一些举着官衔牌、仪仗的宫女、太监。 数十只龙鳞马在前开道。 “因七星派日益衰落,所以北荒常年战乱不停,无法做到仙凡永隔……” 驿馆楼上,徐行看到这一幕,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乌妙玲珑心性,见此,对徐行小声解释。 “仙凡之隔,对凡人来说,是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徐行感慨。 他透过窗棂,眼睛一扫,便看到了在车辕处,一只站立不安的龙鳞马扬蹄,险些踩死了附近几个走路的凡人。 面对超凡力量,这些凡人,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火凤妖兽引颈长鸣,一个振翅,一些路人瞬间被扇飞。 若非驿站士兵救场,恐怕在这短短时间,便会有数人殒命当场。 半日后,仪驾终于整顿完好。 等驿站官吏上来请安后,徐行和乌妙一前一后,下了驿站楼阁,坐上了銮驾。 “他怎么敢走在长公主前面?”
“胆子真大!”
“这是枉顾礼仪……” 几个官吏看到此幕,目瞪口呆。 驸马,虽是公主的夫婿,但上至天子,下至黎民,都知道公主的地位大于驸马。 “听说这个姓徐的是一派的真传……” 一个驿馆官吏低语。 昨日,他听到了乌妙对徐行的简单介绍。 “长公主是星陨派的圣女,未来的宗主,一个真传?”
一些官吏闻言,大皱眉头。 星陨派,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大宗大派了。 鹤喆国虽仙凡混杂。 但国内的国民,并不知道东凰州有十大教,十大教之下,才是星陨派这等大派……。 “这也不稀奇,仗着公主的宠爱,妄为的驸马也不少。”
几个官吏下了定论。 不过他们虽窃窃私语,但不敢在徐行和乌妙面前去说此事,仍旧保持着一副恭顺的模样。 “徐师兄是道丹真君!”
乌妙上了銮驾后,听到这些言论后,不禁颦眉,于是冷声道出了徐行的修为。 鹤喆国虽朝政清明,但亦封锁了一些外界的消息。 这才导致了这些官吏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 星陨派,与飞羽仙宫,根本难以相提并论。 “什么?”
“他是道丹真君?”
话音落下,銮驾附近多嘴的官吏顿时惊愕住了。 鹤喆国国内,仅有一个道丹真君,还是星陨派派遣到此地的驻守长老……。 真君,哪怕是在星陨派内,都是一方巨头。 “我等多嘴,擅议真君,还请真君勿怪……” 刚才多嘴的官吏,纷纷跪地,请罪道。 真君、道君,比皇帝还要尊贵。 这可是写进鹤喆国律法的条例。位列第一条。 擅议真君……。 严重者,当街腰斩、五马分尸。 “些许小事……” “诸位不必挂怀。”
这时,徐行摇了摇头,开口安抚这些官吏。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谁也没法免俗。 这些官吏也知道分寸,没当他面说,只是背后议论罢了。 他还没有这么小肚鸡肠。 “谢徐真君宽赦我等罪过。”
跪地的几名官吏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对徐行深深一揖。 这时,他们也明白了。 为什么乌妙自甘在徐行面前伏低做小。 什么地位、身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而且这位徐真君的身份,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定然亦是不俗。 不然不可能仅为一真传。 火凤妖兽日行万里。 尽管从迎尘驿到鹤喆国的都城鹤都,大概有四千八百里之遥。 但在火凤妖兽的拉车之下,不到三个时辰,徐行和乌妙便来到了鹤都,见到了鹤喆国皇帝乌天辰。 “皇妹能找到徐真君这等良才美玉,是皇妹之幸,鹤喆国之幸……” 乌天辰做中年儒士打扮,两鬓斑白,脸上皱纹密布,瞳孔密布血丝,一看就是凡人之身,只服用了一些避尘丹和练了一些粗浅的练气之法。 他在见到徐行后,起初面有不满之色,然而在听到徐行的修为后,立即换上了一副态度,言语谦和了许多。 “徐某如今是飞羽仙宫弃徒,来到鹤喆国,说不定会对鹤喆国引来麻烦……” 徐行道明自己飞羽仙宫的身份。 他的身份,在北荒就不必太过隐瞒了。 以他的实力,再配合巨剑道君给他留的几件符宝。 对付一般的元婴初期修士,都能留有余力,全身而退。 大教真传的一品道丹,不是普通修士能比的。 其外,即使乌天辰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敢多嘴。 毕竟乌天辰和乌妙是血亲,一旦乌天辰泄露了他的身份,牵连到乌妙,鹤喆国亦会被殃及池鱼……。 “这……,小事一桩。飞羽仙宫势力在忘川海,我鹤喆国在北荒,飞羽仙宫还不至于大动干戈……” 乌天辰闻言,笑容收敛了许多。不过他也打了个和场,算是没殿前失态。 “以徐真君的身份,一国之尊,又是大教真传……” 他低语几句,似乎在下定决心。 凡俗婚约与道侣之誓并不同。 不然的话,飞羽仙宫也不会让修士在入宗门之初,便进行宫门挑婿了。 只不过徐行和乌妙都是修士,哪怕是凡俗婚约,亦会被人下意识的认为是道侣之誓。 “皇兄……” 乌妙出言打断乌天辰,“皇妹再过几日,便会回宗门,继承宗主之位……,成了星陨派的宗主,再难签订道侣之誓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 要是徐行是星陨派的弟子,她和徐行成了道侣,派内宿老不会有什么异议。 但……偏偏徐行是飞羽仙宫的弃徒。 在鹤喆国这一层面,徐行的弃徒身份,对其来说,影响不大。 然而在星陨派这一层面,就不得不考虑与十大教之间的关系了 事实双修,与成为道侣,二者之间,区别极大。 一旦徐行和乌妙签订道侣之誓,成为道侣……。 飞羽仙宫,冥泉教等派,该怎么去看待星陨派。 此外,星陨派的基业,会不会被外人把持,从而侵占。 “也罢,朕就不下明旨了。你二人有情即可。”
乌天辰颔首道。 他能听明白乌妙的话中之意。 驸马,只要他口头承认就行。 无须下明旨。 从而给别人留下把柄。 “徐真君此时来我鹤喆国倒也是一件好事……” 乌天辰对道侣之事绕过不提。 这事是他皇妹乌妙的事,他进行太多干预,难免会惹人生厌,多了生分。 于是他话题一转,说起了鹤喆国的国政,“鹤喆国的东泽大渊近年来诞生了一条金蛟,此蛟龙皮坚肉硬,又会催使本命真火……” “前些年来,鹤喆国与之相处还算融洽。但前些日子,一个渔民打渔,伤及到了它的子孙,它便兴风作浪,毁了我边境的数城……” “此蛟坐井观天,不知仙门威严。朕本意是想让何真君前往星陨派请些援手,一起杀了此蛟。”
“但徐真君来了,你是上教真传,此蛟你与何真君合力,必定斩之。”
他缓缓说道。 徐行听后点了点头。 将金蛟之事通禀给星陨派,鹤喆国虽能在铲除金蛟后分得一些好处,但可预料的,绝对不会太多。 金蛟兴风作浪,星陨派铲除金蛟,按理来说,鹤喆国还要感谢星陨派的恩德……。 反之,若这金蛟被他和星陨派的驻守长老何真君所猎杀。 鹤喆国不仅对他和何真君送了一个人情,还会获得杀掉金蛟后的不菲好处,可谓是一举两得。 “此金蛟实力、境界如何?”
徐行询问。 他不打无准备之仗。 “妖王初期……” “上次何真君与金蛟大战了一场,险胜之。若不是金蛟临阵突破,觉醒了本命神通,何真君也不至于想着请援军……” 乌天辰略想了一会,如实道。 “请国主稍待。”
“徐某这就铲除金蛟……” 徐行心中一动,起身对乌天辰拱了拱手,言道。 何真君的实力,他在来鹤喆国前,听乌妙提起过。 普通道丹中期的实力。 而他,借乌妙玄牝体的精纯阴元,已经突破到了道丹四转。 境界亦是道丹中期。 一品道丹的实力,足以碾压同境至少七人,以一敌七。 “徐师兄……” “这……” 乌妙诧异。 她记忆中的徐行,可不是一个张扬之人。 不过她对徐行极为信任。 不认为徐行会做莽撞举措。 于是将喉中的担忧之辞,尽皆咽在了肚子里。 “小王为徐真君准备酒宴……” 见到这一幕,乌天辰也是吓了一跳。 单人匹马,对付金蛟妖王。徐行哪来的这等自信? 固然他从一开始,就认为徐行的实力不俗。但他想着是徐行和何真君联手,对付金蛟, 妖兽的实力,普遍比同境的修士要强横一些。 更何况是金蛟这异种! 不过他冷静一想,觉得徐行应该不是妄言。 上教真君,纵使有蠢货,但少之又少,不会有人为博美人一笑,轻易浪掷自己性命。 是的,乌天辰此时认为徐行有此异举,是想着在他皇妹面前一展实力,从而博得他皇妹欢心。 …… …… 等徐行离开后。 乌天辰重新向乌妙打听起了关于徐行的实力、身份。 打听完后,他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徐真君……他真的有实力,一人独杀那金蛟?那可是异种。”
“这个皇妹也无把握。”
乌妙实话实说。 她摇头道:“不过徐师兄向来心性稳重,若不可为之,他绝对不会强行施为。”
从飞羽仙宫叛逃而出,在忘川海一点波澜都没掀起,但修为却在百年内晋级到了真君之境,比阮白眉还要高一线……。 哪怕有巨剑道君的遗产,但徐行走到这一步,仍是让乌妙感觉徐行是一个传奇。 一个时辰过去。 钟鸣漏尽。 已临近黄昏,但徐行还未归来。 “我这就去请何真君前往东泽大渊探查……” 乌天辰皱眉,起身道。 他能看出自己皇妹情系在徐行身上。 虽然他一开始对徐行前倨后恭,但这是人之常情。 还有,如今的徐行已夺了他皇妹的玄牝体。与鹤喆国皇室几乎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一个道丹真君的妹夫。 值得他去搭救。 当然,他倒也不认为徐行殒命于金蛟妖王手中了。 只是如今徐行许久未归,按他猜测,极有可能被金蛟所困。 即使未被金蛟所困。 但请何真君前去搭救,亦能博得徐行好感,落得一个人情。 “此蛟力猛……” “颇费了一番功夫,让乌国主久候了。”
就在乌天辰前脚刚走到殿门的时候,徐行清朗的声音便从天际而来,他手提金蛟长鬃,将已经被斩成两截的金蛟扔在了地上。 金蛟上百丈大小的身躯,落在皇宫庭院,顿时震的附近地震山摇,尘埃兴起。 走廊上端菜的太监、宫女,险些一个立脚不稳,将手中托盘的饭菜跌落在地。 殿内、殿外无数人齐齐朝殿外望去。 只见悬浮于空的青袍书生,面如冠玉。 衣袍,纤尘未染。 宫外赶来赴宴的皇子、公主,以及一些在鹤喆国有名的修士,见此一幕,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姑姑怎么找的这如意郎君。”
“要是能与真君长伴……” 不少年轻貌美的公主,在这一刻,对徐行心生爱慕了起来。 修为、容颜、气度……。 都是一顶一的。 “他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横?”
“不愧是大教弟子。”
在徐行负驮蛟尸赶至鹤都皇宫的时候,何真君便已经感应到了徐行的气息,尾随徐行飞掠了过来。 待听到众人的谈话声时,他才知道,眼前青袍书生的身份。 “阁下可是何道友?”
徐行见何真君显露身形,御空而行,走至何真君身前百步远,与其隔空交谈了起来。 “未通知阁下,擅自杀此兴风作浪的蛟龙。”
“是徐某失礼之前,还请何真君勿怪。”
徐行从袖中掏出一瓶蕴金丹,从中取出一枚丹药,以法力托送,朝何真君递去。 蕴金丹,是道丹境提升法力的丹药。 价值不菲。 一颗在十余万灵贝上下。 “徐道友客气。”
何真君接过蕴金丹后,面色缓和了不少。 此次徐行屠戮金蛟,没率先通知他,便如此作为。难免有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嫌疑。 毕竟这鹤喆国由他镇守。 金蛟,亦算作是他的囊中之物。 只是他先前在看到徐行单人杀蛟的强悍实力后,心有忌惮,没想到这一茬。 “这金蛟妖王先前被何道友打伤。”
“徐某将其杀死,亦有何道友的一部分功劳……” 徐行再道。 他之所以选择单杀这金蛟妖王。 而不是与何真君联手。 目的有三。 一者,向星陨派证明自己的实力,在进入星陨派后,少一些波折。二者,以此为机,交好于何真君。三者,扬名鹤喆国,避免星陨派的“恶意”。 中小门派,觊觎大教传承,不是一日两日了。 叛逃出飞羽仙宫的真传,被中小门派暗中残杀的,不知凡几。 所以,他入星陨派的消息,得传播出去,让星陨派一些人投鼠忌器,不敢对他下手。 “徐道友哪里,哪里……” 何真君瞬间满脸笑容。 一个道丹中期的妖王尸体,价值连城。尤其是金蛟这种龙属妖兽。全身都是宝。 这蛟龙的价值,少说也在五六百万灵贝上下。 若请宗门内的炼丹师、炼器师炼制一些丹药、法器,价钱还会翻上一番。 徐行既然和圣女乌妙有关……。 完全可以绕过他这个鹤喆国的驻守长老,独吞金蛟妖王的尸体。 从程序上,完全合理。 二人互相客套几句后,正式通告姓名。 何真君听闻徐行是飞羽仙宫的弃徒,也不以为意,安慰徐行道:“十大教的弃徒,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豢龙山庄的前任庄主,曾经还是阴风门的首座,入赘了豢龙山庄,娶了当时的李家小姐。”
“苦渡教的创派教主,亦是冥泉教的弃徒……” 二人落步在仙鹤殿的殿前,何真君拍了拍徐行的肩膀,示意其不要多想。 东凰州十大教源远流长。 不少中小门派的传承,都与十大教有关。 …… …… 宴饮过后。 徐行和何真君有了不浅的交情。 二人差点引为知己。 不过,徐行也明白,何真君之所以对他抱有善意,不仅是因为他大方,处事有条理。 还有一个关键原因。 何真君之所以能被派来驻守鹤喆国,是因为何真君是乌妙的师叔,属于掌门一系。 当然……若无他今日斩除金蛟后,做出的让步之举,何真君即使再对他抱有善意,也不会像今日这般的亲近。 “鬼仙丹符和武者洞天……已经融合成功,是时候去天渊了,走出这僻壤之地了。”
鹤喆国,长公主府。 徐行心念一转,将大部分意识放在了“他我”之躯上。 …… …… 锦帝世界。 天渊。 “天渊五千里处,是还幽境鬼仙、地元境武者的暂息之地,到了万里之下,则是定命境鬼仙、天元境武者的暂息之地……” 殷寿伸出脑袋,朝深不见底的天渊看了一眼,连忙收回目光,面露忌惮之色。 “殷寿,你要是不敢下天渊,待在仙芝门也可以,我放你自由。”
徐行扫了一眼殷寿,神色淡漠。 一道通,万法皆明。 自从他还幽成功后,对鬼仙一境的境界突破飞速。短短三十多年过去,他就已经到了定命境后期。 如今只差一步,便能到塑命境的命泉境。 而在他的指导下,本来距离定命境仅差三四步的殷寿,亦突破到了定命境初期。 “定命只是开始。”
“老奴怎会……作茧自缚。”
殷寿讪讪一笑。 自从徐行在境界远超过他之后,他便愈来愈对徐行恭敬,以前视之为耻辱的奴仆身份,现在也感觉驾熟就轻了,一点都不介怀了。 跟在强者身后当奴仆,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自然不同。 “南宫老祖,你也决定下天渊?”
“此时后悔,还来得及。”
殷寿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貌美女修,好心提醒了一句。 他定命鬼仙,进入天渊,还感觉可怖。 南宫老祖一个还幽境,进天渊,胆子委实太大。 “这是一次机会……” “以我实力,此生没有走出天渊的机会,但跟随公羊道友,或许可以……” 南宫老祖抿了抿嘴,言道。 “进入天渊后。”
“若是我力有所及,能援手的地方,我不会吝惜,但若没有……” 徐行道。 他突破的资源,多赖仙芝门、香狐教搜刮。香狐教的南宫老祖,对他即使没有功劳,也算有苦劳。 “妾身自是知得。”
“若行途中,公羊道友抛弃妾身,妾身也不会怨悔……” 南宫老祖点了点螓首。 见两人都意志坚定,徐行也不多言,一甩袖袍,将南宫老祖庇护住,三人往天渊下放走去。 转瞬间。 便下了千里。 途中遇见了几个“不死人”。 “果然有我一部分不死物质的气息。”
随手杀死这几个不死人后,徐行感应这几人身上所存的道则气息,暗道。 不死物质,是一种道则。 蕴含着长生道则。 此道则,涉及到了七神藏之域的长生神藏。 他当年给师玉艳了一部分血,让师玉艳少走了许多的弯路,这也是为何师玉艳修行如此快速的一部分因素。 “血……” “你的血……” “你与西皇有关?”
深入天渊七千里后,不死人越来越多。徐行渐渐有些不支,被一个天元境的不死人所伤。 他的气息泄露出去了一部分。 本来坐观龙虎斗的一些强者也围了上来。 “主人。”
“抛弃掉南宫薇,她是累赘……” 殷寿见状,皱眉劝道。 以他和徐行的实力,若无南宫老祖的拖累,能轻松许多。 “抱歉,南宫道友。”
徐行点头,撤掉了对南宫老祖的庇护。 他袖袍一甩,打出一道法力。 准备将南宫老祖送至天渊上方。 但就在这时,南宫老祖却幻化出了本相,一只七尾的红毛狐狸,躲避掉了徐行对她打来的法力。 这只红毛狐狸有十来丈大小,狐嘴中衔着一口碧玉棺材。 碧玉棺材释放莹莹光芒。 将南宫老祖的整个狐身罩了进去。 不死人一碰到这碧玉罩,瞬间便会被弹飞。 紧接着,南宫老祖以极速朝天渊下方猛然遁去,一点也没有理睬周遭不死人和徐行、殷寿二人的想法。 “这臭婊子藏着这一招。”
殷寿暗骂。 二人连忙追着南宫老祖而去。 在这碧绿棺椁的保护下,南宫老祖的周遭几乎清出了一个隔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