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朵低头看到光洁的地砖有不规则点点滴滴血迹,十分刺目,越发慌得六神无主,又看到他前面的衬衫干净得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是不是后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洛景琛摁住她的肩,不让她去看,蹙着眉感受后背传来源源不断的滚烫痛感,刘成刚为了混进酒店随身携带的也只是小匕首,还好不是水果刀,低眸看她略显急躁的五官,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好看的,你来开车,我们去医院处理下就好。”
酒店的经理这才闻讯赶过来,身后跟着保安,他弯腰客气地询问,“洛先生,你们没事吧?”
事发十几分钟后才到,这酒店保全系统效率是多低!男人即使因为受伤而稍显逊色,也丝毫不影响他高贵矜漠的气质,沉声道:“让开!”
大堂经理脸上有尴尬,一群保安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望着他们走远的身影,尤其是男人后面一条深深的血痕在黑色的外套里显得尤为触目惊心。大门口,向朵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上车,等到他坐进副驾驶位上,又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钥匙孔插了一会儿才能找准位置。快速启动车子,正值下班高峰,堵车堵得很厉害,她握着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偶尔转过脸看看他的情况,男人垂落着的手臂有鲜血顺着指尖流下来,止都止不住的样子。她只看了一眼,泪花又泛了起来,然后不动声色地提高车速。洛景琛坐在那里什么事也不能做,就只能侧过脸看着在开车的女人,颇为认真地问道:“你又哭了?怕我会死么?”
向朵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听到死这个字,瞳孔缩了缩,慢慢地说:“我怕你会失血过多死了!”
小时候,外婆临死之际握着她的手,那张苍老又枯萎的脸刻在她骨子里十多年没有褪去,再也接受不了这种阴阳两隔的分别!回应她的是男人低低的笑声,洛景琛是侧坐着的,没了平时那副优雅的姿态,饶有兴致地模样:“是不是觉得很心疼?”
车流拥挤中,她的整颗心脏都被提着,听到他的话向朵的眉蹙得更紧,转过脸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低斥,“洛景琛,你给我严肃点!”
男人的脸色稍显苍白,可他还是一副不正经的腔调,“哦,我严肃点的话,你会不会多喜欢我一些呢?”
向朵不再出声,猛提油门,只想着快点到医院,快点到医院,让医生帮他止血,其他什么的都没有去想。洛景琛看到车子在险险堪堪地刚擦过一辆大货车,提醒道:“开慢点,不然我怕等下到了医院还得再增添几道伤口。”
她对自己的车技还是很有自信的,“你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会就怕了?”
他不以为然,“我是男人,粗皮厚肉,受点伤无所谓,你不一样,我可舍不得你受伤。”
她依旧没有减速,又长又密的眼睫毛颤了颤,现在他的情话说得很真是越来越自然,越来越顺口了,“你的情话讲得真好听。”
薄唇噙着笑,“你喜欢听的话,我就多给你讲点。”
向朵抽空瞪了他一眼,“我更喜欢你闭嘴!”
洛景琛挑眉,就是看她太紧张了,才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撑着下巴研究着在开车的女人,头发全部被拨到后面,露出莹白的小耳垂跟半张精致的侧脸,她抿紧唇线,全神贯注地开车。她这副在乎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喜欢他的样子。到了医院,早已经有人在候着了,向朵搀扶着他坐在椅子上,周围站着好几个医生,但都还没有行动,因为坐在那里的男人完全没有想要脱衣服,让他们动手处理伤口的意思。她很着急,有点语无伦次,“医生,他好像被人砍了一刀,我也不知道他伤在哪里,你快帮他看看,他一直在流血,快止血。”
洛景琛掀起眼眸睨着她,“早上起床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这会都中午了,有点饿,想吃粥,你帮我去买?”
没吃早餐?饿了?她摊开手心,“把电话给我,让阿森去买就好。”
男人摇了摇头,“他不了解我的口味,你去我比较放心。”
他素来挑剔,宁愿饿着也不会吃不喜欢的食物,可问题是阿森那个人一看就知道异常醒目,怎么可能会跟着他一段时间还对他的生活习惯不清不楚呢。明白他是想要借机支开她,可没有办法,他的看似温和的态度实际上隐含着强势,不由得她拒绝,“那好吧,我很快就回来。”
又转过脸朝医生说:“麻烦你们快点帮他处理伤口,他一直在流血。”
她这样紧张又不放心的表情倒是取悦了他,洛景琛低懒地笑着,“乖,别跑太远,附近买就好。”
“知道了。”
向朵看了他一眼后再朝外面走出去。半响,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一身贵气的男人才动了动,周围的医生见他准备脱掉衣服,这才上前帮忙,男人敛起对笑意,沉着脸,眉目未动地道:“动作快点,尽量处理得好看一点。”
白大褂医生汗颜,这病人要求动作轻点,不要让他们太痛了就经常碰到,头一回遇见这么要求的,但仍旧回答说:“好的,洛先生。”
瞧了一眼他的伤势才知道多么严重,黑色的衬衫粘糊着血丝,看起来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可真看不懂有钱人的世界,明明这都血流不止了,还有心思跟女人调qing了半天才肯让他们检查伤口。洛景琛半阖着眼眸,趴在病床上的姿势,医生正小心谨慎地帮他清理,偶尔观察下他的脸色,可男人脸上的表情始终维持着无波无澜,没有听到他发出的任何叫声,鬓发间渗出的薄汗能看得出来,他在忍着痛。好意地问道:“洛先生,要不要给你打点麻醉?”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动作幅度太大,男人的发丝微微凌乱着,削弱了那股矜冷,可开腔的声线带了那点蔑视,“这点小伤就要打麻醉,你这是侮辱麻醉药还是在侮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