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队的队主就是过去沈奂骑兵队里前伍的钱伍长。 此君虽然看起来贪生怕死,但在关键时候还是顶得上去。再加上头脑聪明,他的大队在各队中的战损往往都是最小的,但战果却能排到中上。 这种潜入任务,让钱伍长干是最合适的。 ”你们龟队指挥预备队和辎重队,看我旗号再动手。”
陶旭指着龟队的押官道。 “还有,告诉你们钱队主,进城以后,我会把城中的军官都召集起来,你们入城后负责掌控中军大帐出入。城中军官一旦入彀,你们就要隔绝他们和麾下士兵的一切联系,防止生变!“ 龟队的押官也是百中选一的机灵鬼,他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 和基层的士兵们接触久了,陶旭发现他们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字也认得不多,但难得的就是好记性。 所有各队全部吩咐完,陶旭环视一圈众人道,”诸君,此行不比往常,事关京畿防务重任。要是稍有差池,恐怕会引起连锁反应,一定要慎之又慎,非到万不得已,不可随便杀人。但如果有人顽抗,也切不可心慈手软,万不得已时,可以杀鸡儆猴。但切记不可滥开杀戒,落下口实。“ 参与这场临时会议的众押官和队主都明白其中的意义。要是搁在从前,那他们就是护卫洛阳安全的京师禁军,这里面的分量不用陶旭多说,他们也都明白一点。 陶旭见众人都面色凝重,显然是上了心,便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伸出一只手来。 这是陶旭发明的一种形式。每次阵前临时会议下令完毕,所有的与会者都会将手叠在一起打气加油,示意各队都会相互照料、相互关照。 这样以来,在战斗中尽管有时候会信号不畅,信息不通。但各队仍然会以最大限度的信任队友,而去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众人也都伸出自己的右手,十多只手叠在一起,一起低声道:”必胜!“ 开完了会,刘建的东门分队立刻开拔出发。他们还有一小段路要绕。 陶旭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见天衣无缝了,便招呼手下,向石头城正式进发。 经过查浦这一绕路,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日头都快落下江面了。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却还没到全面点灯的时候,恰恰也正方便陶旭行动。 陶旭只带着中军五十多人,大摇大摆的走到了石头城的南门前。 ”谁!“ 一看有一支武装士兵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向自己走来,南门城墙上的守军立刻张弓搭箭,对准了城下的来者。 ”我们是左军第二队的!奉中护军周公之命,特来抽调你部!“ 城下的陶旭让孙弘出面,对着城墙上的守军大声喊道。 ”我们和左军一向互不统属,你们凭什么调动我们?“ 左军和骁骑军都统属于中护军的麾下,要左军来调动平级的部队。城上的士兵自然是不信。 ”我们有引单在此!周公即将卸任护军之职,回乡养老,王丞相和何府尹要为他开宴辞行。查浦码头上搬运酒肉的人手不够,所以找你们调个一百来人去相府执勤。完事以后,多出来的酒肉自然就当犒劳了!“ 别看这石头城里藏贮有大量的粮食,但平时这些守城的士兵都是饿一顿饱一顿,不仅要面临长官的克扣,还要面对时不时前来审计查核仓库的京官。他们根本就没有几顿饱饭可吃。 现在一听有外快可以挣,这些守城士兵立刻来了劲。 ”快进来吧!“ 石头城的南门有两座,陶旭挑的是靠近江岸的这一座。城门是两扇厚重的石门,需要十来名士兵用力拖拽,才能缓缓打开。 陶旭一面惊叹着这座军事要塞的坚固,一面却也暗叹这些守城军的麻痹大意。如果将来自己接管这座城堡,一定要裁撤这些人浮于事的懒人。 好容易打开南门,却也只够一辆驾四的马车通行宽度,要是城内的人拼死抵抗,从外面强攻的敌人还真不容易进去。 如今,陶旭却是正大光明的走了进来。 ”引单呢?“守卫南门的队主是个矮个瘦子,他也不顾别的,伸手上来就要引单。 所谓的引单便是中护军周谟签字的调动手令。 可王导根本就没给过陶旭这种东西,如何进驻,完全得靠他自己。 ”你们上官是谁?我只能把引单给他看!“陶旭双手拢在袖口里,故作姿态道。 这也难怪,像这种挣外快的好事谁都会让自己的嫡系去干。与其便宜了这些基层队主,倒不如做个人情给负责石头城防务的校尉们。 ”杜校尉不在城里,现在城中全部由郭校尉负责。“那矮个瘦子倒是老实,不消陶旭多嘴,全都抖了出来。 ”引我去见他!“ ”这….“那矮个瘦子终于有些开始怀疑起来,眼前的这个军官自己并不认得,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陶旭见他眯起双目,似乎开始怀疑自己,便微微一笑,将双手从袖中抽了出来。 陶旭中军的卫士们一看打出了临行前约定的暗号,立刻从袖中抽出贴身短刀,瞬间便将这十余名南门士兵制服。 “引我去见你们的郭校尉。”
这一次,陶旭依然笑容可掬,但语气里已经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好汉~!”
那矮个瘦子终于开始害怕起来,他不知陶旭的用意是什么,但现在为了保命,好像也只能听从他的吩咐了。 一路上守城的骁骑军们都乘着晚饭前的功夫,围作一圈赌的兴起。 赌胜之人欣喜若狂,赌输之人如丧考批,一幕幕悲喜剧高潮迭起。要不是陶旭重任在肩,他都想过去看看这个热闹了。 “哟,老杜,你不是在守南门吗?怎么上山来了?”
这矮个瘦子似乎姓杜,从南门到山顶,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和他打着招呼。可这些人只是打过一个招呼,便又都匆匆钻进赌博的圈子里去了。 本来重重设防的山路上现在形同虚设,大量的路障、蒺藜都被随意堆放在山路两侧。原本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岗哨此刻也人影全无。 陶旭押着杜姓队主一路来到了山顶,终于看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