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就是骊姬做的菜。这个丫头很聪明,她在陶范府里学到的不仅仅是烹饪,女工、刺绣、纺织、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二。 像她这样的女子,就是富人培养来当作公子哥们陪玩的玩物,什么都要会一些,才能固宠。 估计是看陶旭一夜未归,再加上建康城里乱了一晚上,她故意做的这么精巧,大概是想催他回家吧。 可陶旭现在真是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他索性一把夺过调羹,自己一口口把食盘中的饭菜统统吃个一干二净。 三层食盒里汇集了九样小菜,两种主食,一碗羹汤。菜式虽多,但量却不多,陶旭吃完还没饱,又取过几只干粮窝头啃完才算半饱。 “子初,吃饱了吗?”
沈劲笑着问道。 “吃饱了还请回吧,我二人公务缠身,请了!”
孙弘也没好气一拱手,侧过身子让出大门,示意你该走了。 明明自己才是老板,这两个拿工资干活的居然态度比自己还要横!陶旭白了二人一眼,却依旧坐在原地不动。 “吃完了,也该说正事了!”
陶旭一抹嘴角,示意二人关上门坐下。 “难道忘了明天做什么吗?”
陶旭提醒道。 二人顿时恍然大悟。 接管右卫军! “这是右卫军的文书通报,晚饭时候王将军派人送来的。”
孙弘从一卷文书中抽出一卷黄纸递给陶旭,“说是初步统计的伤亡数字和分发调任的人数都记在上面了。”
陶旭还记得早晨王导的原话是剩余的右卫军以队为单位分拆到其他各州军镇,反过来用其他各军镇抽调的部队来重组右卫军。 这其实就是在给陶旭培植自己嫡系的机会了。 虽然陶旭现在已经有了庱亭军,但十个步兵大队的编制充其量只是一个屯的配置。 远的不说,光是陶旭认识的王恬和郗昙,二人就各自有十个屯队的编制。 右卫军是京城禁卫军,按照规制有虎贲、羽林、上骑、异力、命中五部,另外还有前驱、由基、强弩三部。 其中五部主要是野战军的规制,按照重步兵、轻骑兵、重骑兵、轻骑兵、投射兵的功能进行划分。这五部的长官都称之为督。 这种以兵种功能进行单一化编制的风格非常符合曹操以来的军改风格。 剩余的三部则是轻步兵、弓箭手、强弩手组成的宫廷宿卫部队。基本相当于宫廷侍卫,他们的长官称之为司马。 可自从渡江以来,禁卫军的编制一缩再缩,三部司马早就被缩减成了不到百人规模的执勤警察。而五部督也被缩减成了五个屯队的规模。 这样算下来,陶旭还有四个屯队的编制,他需要好好盘算一下了。 “你们都是我建军以来的元老,没有你们就没有庱亭军。”
陶旭开口道,“可这次接管右卫军,二君也要多多出力才是啊。”
沈劲和孙弘见陶旭严肃起来,他们二人也都认真的答应下来。 陶旭满意的点点头,“这次我升任右卫将军,按制是有自己的僚佐的。这些名额自然不会给别人,孙弘,你就继续做我的主簿。世坚,你就做我的行军司马吧!”
孙弘和沈劲都隐隐约约猜到了自己的归宿。 虽然孙弘之前就是主簿,但屯骑校尉只是个虚衔,陶旭实际掌握的还是那十个步兵大队。 现在陡然扩充了四倍,不仅意味着自己的工作量也增长了四倍。还意味着自己成为了实权的秘书长,而不再是一个小小的跟班秘书了。 沈劲更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右卫将军是个实衔,做右卫军司马就等于是右卫军的参谋长。 自己加入陶旭军的资历比刘建、沈奂等人为浅,却能一跃而成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也是陶旭对自己的信任。 二人当即表示自己无限忠诚陶旭,誓死为陶旭效力。 陶旭见二人也都是非常郑重的表态,心中顿时宽慰了一些。军中最怕的就是将帅不和。 定好了领导班子,接下来就是中层干部人选了。 五个屯队里两个屯队的名额是板上钉钉的,非刘建和沈奂莫属。至于剩下的两个么... “你来做!”
陶旭指向了沈劲。 一个行军司马没有自己的统辖部队,那就只能是空头司马。 “谢将军信任!”
沈劲立刻抱拳谢过。 “你且慢谢我!”
陶旭却给他打起了预防针,“我有言在先,若是无法达标,这个部督你还是得让出来!”
沈劲立刻表示真金不怕火炼。 至于剩下的两个部督么...还是老办法,竞争上岗。 “除了工程器械的队主直属以外,其他的六个队主各自编练自己的手下,一个月的时间,谁的操演更胜一筹,谁就来当这个部督!”
“那剩余的四个队主呢?”
孙弘问道。 “技不如人,又有什么话可说?”
陶旭冷冷的答道。 除了沈奂和刘建之外,这剩余的六个队主本来就是从普通士兵提拔上来的。既然技不如人,那呆在原位受到昔日的平级领导也没什么可说的。 沈劲没有参与过庱亭的残酷训练,但他能从昨天晚上朱雀浮桥上庱亭军那铁一般的纪律里看出训练的残酷。如果不是非常珍惜自己的军职,士卒们根本不会那么遵守军纪的。 沈劲心里也暗暗下了决心,绝不能输给那些普通士兵。 其实陶旭嘴上说的漂亮,给沈劲开的这个后门也是看在他早期投资的面子上罢了。 如果不是沈劲引荐殷浩,自己估计还在庾怿那里讨屁吃呢! 就看在这个面子上,陶旭也不能亏待了他。 “行了,初步就这么定!”
商量完,陶旭起身收拾起食盒,一边指着房间里的摆设道,“还是让弟兄们再休息一天,顺便整理一下行囊。后天启程,全军进驻右卫军营!”
“诺!”
沈劲和孙弘二人起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 月上中天,十月份的月亮已经不那么圆了。惨白的月光洒在建康城上,映射出一片诡异的感觉。 庾冰只有亲自接管了王导的政务才发现,朝廷在王导病重的这段日子里竟然积压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手批口答,目不转睛,化身为无情的办公机器。庾冰整整一天没喝过几口水,连吃饭的时间都没舍得用,才将将处理了三分之一的积案。 庾冰把笔一扔,无力的瘫靠在靠背上,一旁的掌灯侍女连忙上前替他捏起了肩膀。 “滚出去!”
庾冰一把推开侍女,他的心情非常差,满脑子都是没办完的公务。任何人过来自讨没趣,都只能落得个被骂的下场。 他疲倦的揉着眼睛,揉着揉着却好像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一双大手又悄悄地捏上了他的肩膀。庾冰待要起身,却又被身后的人按住,“令公劳累一天,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