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就是!”
陶旭点着头答应道。 鹅蛋脸宫女一招手,她的同伴立刻递上一份清单。 “这是我家公主先行送到府上的一些日常用具,都放在了西厢房。请将军清点查收。”
陶旭扭头问骊姬道:“都验过了吗?”
骊姬点点头,“都不差。”
“那还有什么事吗?”
陶旭转过头来接着问道。 鹅蛋脸宫女眉头一皱。 没想到陶旭身边的那个姬妾居然如此得宠,身为公主贴身近婢的她绝不容主子身边有这种人的存在。 可现在她还不敢明着顶撞。 “既然将军没有别的吩咐,那奴婢们这就告退了!”
说完,她福了一福,就要带着同伴们离开。 “慢着!”
陶旭喊住了她。 陶旭从怀中取出了一串金黄色的佛珠串,交给那个宫女。 “我也没什么贵重之物。军中尽是些刀枪剑戟的凶器,这是交州进贡的黄花梨木所制成的佛珠串,也是我身上少有的贵重之物。就算我送给公主的小礼物吧。”
宫女心中一松,看来这个陶旭对自家公主也还算上心。 她又朝陶旭行了一礼,伸手接过,这才倒退着退出了房间。 五人一路无言,在陶猛的带领下登上了来时的马车,返回皇宫。 “梅姊,那陶旭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当着我们的面居然还死死牵着那个贱婢的手?”
“是啊,咱们公主给他这么大的面子。昨天晚上他居然连露面都不肯!害得我们姐妹在大庭广众丢了这么大的面子!”
“这丢的不是我们的面子,而是咱们公主的面子!回去以后一定让公主好好整治整治他!”
一上马车,其余四个宫女立刻就恢复了少女们叽叽喳喳的本性,开始不断的抱怨起来。 “好了!都不要说了!”
那个被称为梅姊的鹅蛋脸宫女铁着脸呵斥道,“被外人听到了,成什么样子?”
作为公主的贴身婢女,她大概率是要陪公主一起陪嫁到陶府的。如果真有这一天,她该盘算盘算盘算怎么讨好陶旭了。这帮蠢婢,居然还想着争风吃醋? “回宫以后,一切都由我和公主说!”
*** 鸡鸣巷离皇宫也不远,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马车就到了皇宫。 五名宫女跪在地下,把在陶府的见闻都“如实”的回报给了南郡公主。 这几名宫女的回报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着陶旭对这桩婚姻的不重视。尤其是着重的描绘了陶旭对骊姬是如何如何的宠爱。 “皇兄,你听听!”
庐陵公主一脸的气愤,“这还得了?尚未成婚,就如此傲慢!将来还指不定如何慢待阿妹呢!”
皇帝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一脸的无奈。 昨天晚上瓦官寺冲天的大火整个建康城都看见了。他正急着想去中书台打听消息,却被妹妹庐陵公主给拉到了后宫来管这些争风吃醋的事。 庐陵公主看到皇帝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心中更怒。 “这个佛珠串也太糙了吧?值十贯钱么?”
另一边的浔阳公主把玩着陶旭送的佛串,更是一脸的不屑。 黄花梨木虽然也不算便宜货。但皇家日常用的也不少,根本不算什么珍贵之物。 皇室为了表示诚意,在没正式成亲前主动把自己的一些日常用物先搬了过去,结果陶旭就还这么个礼。 南郡公主却柔声劝姐姐和姑姑消气。 “阿姑、阿姊,我听说陶家为了迎亲,也是搜肠刮肚的准备聘礼呢!光是衣物和食物,就比惯例多出了三成。他怎么可能轻视于我呢?”
浔阳公主一听更是来气。 本来陶旭和侄女成亲不管她的事。但当初她和荀羡成亲时,荀羡不仅没有给足她面子,反而通过逃婚丢尽了她的面子,聘礼也是能少给就少给,礼节能混过去就混过去。皇室中的亲戚们都觉得她嫁的实在太亏。 相比之下,现在陶旭越是下重聘,浔阳公主心里就觉得越亏。 明明陶旭出身还不如她的丈夫,可现在陶旭居然一跃而居为右卫将军,而她的丈夫却只是个护军长史,还是别人的幕僚。 嫉妒容易让人心里失衡。 浔阳公主逮到任何机会都要踩一脚陶旭,不为别的,只为出一口气。 一旁的庐陵公主倒没那么妒嫉,她只是对陶旭的表现不满意。 “昨天晚上刘郎也去陶府祝贺了,那还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
庐陵公主瞥了一眼皇帝。 其实皇帝对于陶旭和司马岳的两桩婚事也是充满了偏心。 本来他就对弟弟和庾冰暗通款曲,私下里和褚家的女儿定亲充满了不满。现在陶旭又成了皇帝的爱将,他的偏向性自然更明显。 昨天是两家人同时下聘的日子,按照习俗,下聘成功后就意味着婚姻正式缔结完成,男方的亲朋好友都会前往祝贺。当然,也免不了送些礼物帮男方家回点血。 而陶家的聘礼在太常寺转了一圈后,就被弟弟带到了谢尚家给褚家下聘去了。 虽然蔡谟和陶旭这些当事人都不会声张出去,但那些车夫、苦力、吹鼓手、吏卒们却是亲眼目睹。皇帝的亲弟弟结婚,聘礼居然还用亲妹妹收的别家聘礼,这种事宣扬出去,可以说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所以在皇帝的各种暗示下,但凡和皇帝关系亲近的官员,都选择了跑去陶家祝贺下聘成功,权当是自欺欺人,装作不知道司马岳下聘。 就连皇叔会稽王司马昱,也跑去了陶府。 作为庐陵公主夫婿的刘惔自然也不例外。 可当刘惔回来告诉庐陵公主昨天晚上陶旭居然全程都没露面,陶弘也只是支支吾吾的用什么紧急军情来搪塞的时候,庐陵公主当场就大发雷霆,质问刘惔为什么不刨根问底。 皇室可以说是给足了陶旭面子,可他竟然这么不知趣。以后妹妹嫁过去,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气呢。 现在听了这些宫女的回报,庐陵公主更加笃定陶旭是偏爱他那个小妾。最近根本就没什么紧急军情嘛,要想编个理由也编的像一些! “陛下!”
忽然间,一个小内侍跑到了门口朝门内来回张望。 “何事惊慌?”
皇帝如见救兵,他疯狂的朝小内侍使眼色。 “啊?哦,刘侍中在清凉殿候驾,有要事相商!”
小内侍连忙禀报道。 浔阳公主柳眉倒竖,每次谈到紧要关头就想开溜。她早就见识过这种蹩脚的借口了。 “去!让他等着!我们家里人在谈事,有公务让他下午再来!”
刘惔是庐陵公主的丈夫,皇帝对他客气,庐陵公主可对他一点都不客气,她毫不客气的让小内侍回绝了丈夫的请求。 皇帝又眨眨眼,示意不管找什么理由,都要把他从苦海中救出来。 “哦,对了。还有,庾国舅从武昌寄来了好几道奏疏,庾中书和何中书正在把奏疏发给众臣,说是要举行公议!”
庾亮来奏疏了!皇帝不能不理。 “大舅远在武昌,轻易不上疏朝廷。若是同时上了几道奏疏,定是有大事发生!”
皇帝遽然起身,一脸正色道,“待朕处理完国家大事,再来与卿等说说家事!”
说完,他也不等几个女人回答,提着袍裾一溜烟就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