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无言，唯有叹息。　　司马冲越想越绝望，他无力的瘫坐在座位上，渐渐的，居然睡着了.....　　等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司马无忌也不见了。　　“公寿人呢？”

司马无忌可以说是司马冲唯一的伙伴了，他一看司马无忌不在，连忙跳起来大呼小叫的，惹得附近的婢女们匆匆赶来。　　“殿下，谯王殿下他说殿下连日劳思，他要亲自下厨，为殿下熬一碗粥。”

一个长相颇为清丽的婢女小心翼翼的答道。　　熬粥？这个时候还有功夫熬粥？司马冲气得都不知道该骂他愚钝还是夸他贤惠了。　　不过转念一想，司马无忌本可以乘着自己睡着连夜开溜，但现在看来，他确是忠心耿耿。司马冲又有些舍不得牺牲他了。　　“赶紧叫他过来！”

司马冲挥挥手，示意这时候就别喝什么粥了，赶紧叫他过来继续商议对策，“还有，去陶弘府邸看看，再递上孤王的名刺，一定要邀他过来！”

“诺！”

小婢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等司马无忌过来，司马冲又像是昨天一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断地长吁短叹。　　“殿下，属下熬了一碗黍米粥，里面还放了些桑葚，还是乘热喝了吧！”

司马无忌热情的推销起自己的厨艺来。　　可司马冲哪有心情管这些，他刚要骂司马无忌，却听到刚才那个小婢又匆匆跑回来禀报说陶弘到访。　　“快快有请！不不不，孤王亲自出迎！”

司马冲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他不顾自己的仪容，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汉朝的蔡邕听说王粲来了，就倒屣相迎。殿下不着屐履，这是比古人更加热忱了！”

陶弘一看到司马冲都把急切和焦虑都写在脸上了，立刻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反客为主，开起了司马冲的玩笑。　　“陶公！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开这等玩笑？”

果然，司马冲现在什么都不管，只要一个平息皇帝怒火的办法。　　见到司马无忌也在，陶弘微微点头，司马冲摒退了一切下人，三人依次落座。　　“臣的丹药每次出炉前，臣必定都会用狗试药，待狗无事，臣再亲自试药。确认药效无毒，才会对外出售。赤朱丹药力虽然霸道了些，但只要不是一次服用十多颗，绝无毒死人的可能。”

陶弘上来就是一通甩锅。　　司马冲解释说这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吃死了人，吃死的还是皇后。皇帝要是真追查起来，从送药的他到炼药的陶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受牵连。　　“既如此，那请殿下再好好回忆回忆，丹药究竟经过何人之手？”

司马冲努力回想，两次送药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就连木匣都没让旁人碰过。　　“那娘娘服药时可曾用过其他药物？”

陶弘又问道。　　其他药物？那就是配合送服的药汁了！可那药汁经过了御医圣手张的检验，都是性温和的补剂，根本吃不死人。　　“臣并非医官，出售丹药时更无开过什么药方。请殿下将药方与臣一观！”

司马冲却说自己也用药方熬出过药汁配合服送，自己怎么没死？　　可陶弘坚持要看药方。　　司马冲无奈，只能把药方交给陶弘。　　“哎呀！果然问题在这里！”

陶弘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宁州的云土和药方中的何首乌药性相冲，虽然能最大限度激发云土的药效，但也能产生毒素。臣在试炼此丹时也曾用过何首乌，但无论加多少，试药的狗全都暴毙而亡。”

那就是药方的问题了！　　司马冲看向司马无忌，司马无忌立刻就慌了。药方是他从梵天寺的商侣那里一并买来的，这口锅就要他来背了。　　不过陶弘却没有怀疑司马无忌的意思，他一边端详药方，一边沉吟道：“那人用心险恶，估计早就跑了。殿下现在去抓，只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

司马冲急的都快哭了。抓不到替罪羊，他们就得顶罪。　　“殿下请看！”

陶弘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了一只锦囊，不用打开，司马冲二人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药香。　　“这是？”

司马冲惊异的问道。　　陶弘打开锦囊，将囊中的红色丹丸依次陈列在自己面前原本盛放水果的木盘上，滴溜溜，不多不少，一共三颗。　　不是说没了吗？怎么又多出来三颗？　　“自从上次交予殿下四颗丹丸后，臣发现材料还剩下一些，于是便又重新开炉。截止今晨，正好又炼制出三颗。”

陶弘解释自己是因为丹药未成才不来，并不是贪生怕死。　　这样一来司马冲虽然不再怀疑他的心意，但这三颗丹药有什么用？难道还想吃死皇帝？　　陶弘看出两人脸上的不解，于是便问道：“殿下是怕天子怪罪下来，殿下要承担谋害皇后的罪名？”

司马冲点点头。　　“臣可记得，殿下在试药之前曾经自己服用过小半颗？”

司马冲又点点头。　　陶弘只知道第一次献药前司马冲服用过小半颗，却万万没想到第二次献药，在庾冰接手前，司马冲就私下里截留了一颗，还自己偷偷服用了。　　“那便容易了！”

陶弘指着面前的三颗丹药道，“殿下何不把这三丸一起服了？”

司马冲一听脸都绿了。要知道这丹会吃死人，谁会嫌自己命长啊？现在知道了这是毒药，还往自己嘴里塞，这还不如直接挖坑埋自己快。难道陶弘的意思是他们三个人一人一颗？　　可陶弘却解释道：“殿下无需多虑。这三丸的效力远比之前的弱。其中最关键的宁州云土和白土已经快用完了。原本一炉需要十斤白土和一斤云土，现在臣之能放进一斤白土和一两云土。颜色虽然比之前更为鲜艳，但药效却不可同日而语！”

那什么意思？毒不死人就毒半死人咯？　　司马冲还是不敢。　　陶弘无奈，只能继续解释：“殿下服用此药，何必再配那药汁一起呢？”

司马冲这才恍然大悟。　　“陶公的意思是要孤王单服此药？”

“不错！”

陶弘点头道，“殿下因为皇后病重才献上此丹，可每次献药前，殿下都会试用此药。如果殿下也一起因为此丹而中毒，那陛下必不会怀疑殿下了。”

“可这样一来，炼制丹药的陶公你....”　　司马冲得了救命稻草立刻反水，他看向陶弘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