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恢也觉得有些奇怪,江虨是他的女婿,又是他引荐给庾冰的,怎么当着王述的面评论起江虨来? 王述也是没有料到,他是初见江虨,更不好随便评价,只能随便吹捧了几句。 “是么?”
庾冰摸着胡子沉吟道。 过不多时,江虨回到房间,带来了两名歌女,四人又喝了几杯,这才各自散去。 临行前,诸葛恢却特地叫住了庾冰,让他送自己几步路。 “季坚,你是觉得小婿有什么不妥吗?”
诸葛恢的语气隐含着些许不满。 庾冰却微微一笑,解释道:“道明兄误会了,在下乃是在试探王怀祖。”
“江郎不过中书舍人之位,却能身随你我二人,明眼人一看就是你我的心腹。王怀祖初进幕府就任我长史,这份荣宠,他会对令婿江郎没有半分猜忌之心吗?”
诸葛恢这才明白,庾冰是在试探王述是否有容人之度。 “那都试探过了,以后便放心用吧!老夫以为王怀祖是个做大事的人!”
诸葛恢拍拍肚子,示意庾冰不要再多疑了。 庾冰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这些年来司马昱在士族圈中的交游甚广,就连殷浩这样的名人也被他拉了过去。他却忙于政务,隐隐间成了孤家寡人。看来是要多提拔几个年轻人了! 说起殷浩,这个人口口声声寄情山水,却总是在建康神出鬼没。庾冰这几天得到消息,说看到殷浩家的车出入频繁,似乎别有隐情。 有没有隐情庾冰不知道,但殷浩这个人肯定不像他自己嘴里说的那么淡泊名利。这几年朝廷的很多大事都脱不开他给司马昱出主意,是该对这个人下手了! 庾冰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诸葛恢,让他帮忙出个主意。 “此事极易!”
诸葛恢毫不费力的答道,他对殷浩暗中上蹿下跳也不满意很久了,“殷渊源的父亲不是正在长沙国为相么?季坚何不让令弟出手教训教训他?”
殷浩的父亲殷羡因为儿子的关系,居然父凭子贵,被司马昱和何充拜为了长沙相。而殷浩的叔叔殷融更是被封为了丹阳尹。殷浩虽然还是布衣之身,但殷家却十分兴旺。 “好!明天我就去书一封!”
庾冰微微点头。 *** 王述进京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 这几日上门拜访的人简直踏破了王述家的门槛。就连司马昱和司马冲这两位皇叔都亲自登门拜谒,这份荣耀迅速压过了之前的几个青年才俊。让他成为了新的建康之星。 与此同时,陶弘的丹药也在迅速炼制中。司马冲每天都派人催问,唯恐错过小皇子满月之日。 终于,在离小皇子满月前十天,陶弘把一炉子助兴的春药给炼制出来,交给了司马冲。 “似这等虎狼之药,殿下切记慎服!”
陶弘一脸认真的叮嘱道,“成年男子每日最多服用半粒,每次最多服用四分之一粒就足以助兴了。”
“陶公放心!孤王不是那般不省事之人!”
司马冲摆摆手,满不在乎,他回头一招手,车夫立刻从牛车上搬下来一只木箱。看车夫吃力的样子,箱子甚是沉重。 “这点润资,还希望陶公笑纳!”
司马冲说完,车夫自觉的打开了木箱,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十余根金条,黄澄澄的,甚是亮眼。 饶是陶弘这几年见惯了大场面,这一箱子少说也有上百金。足够陶弘一辈子吃喝不尽了。 “又让殿下破费,真是过意不去啊!”
有了金条打底,双方的交谈自然就轻松了许多。又寒暄了几句,司马冲才乘兴而归。 “哇~这么多金条!”
陶弘的长子陶绰之从廊柱后跑了出来,见箱子里满满的都是金条,兴奋的就想要上手。 “住手!不许动!”
陶弘却严厉呵斥了儿子。 “儿子喜欢,摸一摸又打什么紧要呢?”
陶妻也从后房走了出来。这些日子她亲眼看着夫君日夜炼丹,眼眶都熬黑了。换来的这些金子也算是合法劳动所得,摸一摸又有什么关系? 陶弘却连连摇头,“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他转过身子吩咐陶猛更衣,准备出发。 “这...”陶猛抬头看看天色,“都快天黑了,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陶弘长叹了一口气,“去会稽王府!”
陶弘一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上次司马冲因为献丹的事情差点受到牵连,最后还是用了苦肉计才蒙混过关,这次居然还上杆子问他要药性猛烈的春药,就不怕再次惹祸上身吗?而且还花了这么重的代价,显然是别有所图。 从司马冲反复提到的期限来看,他一定是急于用药。可当他陶弘说需要二十日丹才能炼成时却又急忙答应下来。 这种前后矛盾的态度让陶弘无法安心卖丹给司马冲,他决定带着装有金条的木箱去见司马昱。 *** 东篱巷会稽王府 一群宽幅方巾、手执拂尘的男子正围坐在王府后花园里与主人司马昱谈玄论道。 “殿下,长沙公求见!”
门外小厮的声音响起,司马昱和身边的宾客们面面相觑。 “长沙公不是一门心思闭门炼丹么?”
侍中刘惔好奇的问道,“难道殿下也向陶公求购了......” “咳咳~”司马昱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表明自己和陶弘并无私下联系,“孤王素来不喜服食丹药。陶公因何拜访,众卿一见便知。”
当下他就吩咐小厮把陶弘领进来。司马昱要当着众人的面接待陶弘,免得落下话柄。 “臣弘见过殿下~呀,诸公都在这里吗?”
陶弘一进院子,立刻就给司马昱行礼,待见到司马昱身后还有几个面色各异的大臣后,脸色却有些怪异。 司马昱当然也看出来陶弘的表情变化,他不动声色,给陶弘引荐起来:“这位是侍中刘惔真长,庐陵公主驸马;这位是中书郎王濛仲祖;这位是秘书郎平乐伯荀蕤令远;三君都是孤王的至交好友。”
陶弘当今行礼见过三人。 宾主落座,寒暄数语,便即进入正题。 “不知陶公登门拜访,有何见教呢?”
陶弘眼珠朝三人瞟了一眼。 司马昱笑着挥动拂尘,表示无碍:“此三君与孤王皆是知心好友,孤王大小事务,无不可对三君言。陶公但有所请,不妨直言!”
陶弘看他都这么说了,便也索性当着三人的面把司马冲近来奇怪的索药行为告诉了司马昱。 “哈哈哈哈!”
司马昱听了反而哈哈大笑,他抚摸着胡须笑道:“兄长贪杯好色,这是都中人所尽知之事。陶公赠药之时已把药性如实相告,就算吃死了,那也是兄长自己的过失,与陶公又有什么干系呢?”
司马昱的语气还停留在陶弘想推卸丹药毒性的层面上。 陶弘却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