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历城虎目一竖,“有我在呢,他敢不愿意?”
傅靳南听不下去了,再待下去都不知道,他父亲要把他怎么卖掉了。默默地起身走了出去,沈阮目光一闪,犹豫了片刻,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待两人都离开之后,病房里面正聊得热切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看向门的方向。再转回目光来,对视了眼,眼神不约而同的默契笑意,让人觉得诡异。傅靳南本想出来透透气,刚到阳台后面,就发现后面跟出来沈阮。他微微侧身,将手中拿出来的烟盒收了回去,淡淡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沈阮牵了牵唇角,“让他们说话去。”
话语微微一顿,她面上难得的出现意思踌躇之色,“也是出来跟你说声谢谢的。”
傅靳南眸色微微一变,墨色的眼眸中隐约席卷起暗潮来,他伸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修长的指不动声色地在栏杆边缘轻轻叩了叩。“跟我道谢?”
沈阮点了点头,诚挚道:“这几天前前后后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的帮忙。”
听到这话,他无声地弯起唇角轻笑了笑,微微倾身过去,身高上的差距形成现下情势上的压迫感。沈阮不由自主地后退了步,但再往后退下去,身后便是阳台了。正当她微恼地想推开面前的人时,傅靳南不再逼迫着往前了,而是蹙着眉,一双墨色的眼瞳紧紧锁着她。薄唇微微抿了抿,沉声开口道:“你觉得,我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你一声谢谢?”
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薄怒气息,沈阮下意识地屏了气屏。直觉告诉她,要是回答是,傅靳南定要怒了。“不……不是。”
“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他步步紧逼毫不退让,幽深眼眸中暗藏着涡旋。沈阮心头一跳,退无可退,背抵着墙,忍不住扭过脸去不与他直视,声音在喉咙间闷了闷。没能回答出来他的话,沈阮抿了抿唇角,幸好这些光线昏暗。她脸上别扭的表情让人看不太明显,她沉默着,这不代表着傅靳南打算就此放过她。天气正到热的时候,阳台这边有微风吹来,但却吹不开两人之间过于靠近,而产生的热度。傅靳南神色闲适,见沈阮不答,竟是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就这么紧迫近着她,丝毫没有让开身的打算。闲闲地开始把玩起她长长的秀发,在指间绕卷起来,乌黑的发柔韧有光色,犹如绸缎般柔滑,教他爱不释手。沈阮最先耐不住这姿势,退无可退了,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傅靳南……你走开点。”
“嗯?怎么?”
对上他耍无赖般的表情,沈阮哑了哑,闭上嘴改为手上行动,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用力地推了推。哪知傅靳南丝毫不动,她有点生气了,压低了声音道:“你好好讲话不行吗?这样子要是爸出来看到了……”他若有似无地轻哼了声,咕哝着,“他要是看到更高兴。”
声音模糊不清,即使靠得这么近她也没听清楚,抬起头来茫然地问了句,“什么?”
“没有。”
他淡淡地道,还是后退了步让开身体。“沈阮。”
“嗯?”
“你也觉得我这几天是太闲了吗?”
她一愣,答不出来。然而这回傅靳南不等她的回答了,自顾自地说下去道:“沈阮,我是真心想跟你重新来过,光用说的谁都不信,所以接下来,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自己。”
他顿了顿,“不会刻意的去做什么,就像这样一切顺其自然的,只要你不排斥我,给我个机会,我以前做得不好,能让我……”补偿你吗?最后四个字他没能说出口,补偿这两字不适合用在她身上。他想要的是两人重新开始,不能从最初的相识,那就从相处重新启航。而不是抱着补偿的心思去面对她,这对于沈阮来说,也太过不公平。她并不需要自己去补偿什么,这点两人心里都清楚。傅靳南后面没说完的话,沈阮心中自己也有数,只是教她惊讶的是,傅靳南会在此刻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她心跳骤然加快,仿佛有人在耳边敲锣打鼓,吵得她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他的一言一行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扰乱她的心神,她无法否认自己的心动。只是这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叫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就像叶子质问的一般,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先前四年多的时间,都没能让两人之间产生点什么出来,临到了将离婚的时候,居然反倒生出了这些事情。她没说话没回答,傅靳南却懂得她心中的思量。就像他所说的般,以后他将以行动来证明一切,而不是光靠嘴皮子上说说。他从容地牵起她的手,淡淡道:“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如果我表现得还行,你给我个重新来过的机会,若是不行……”若是不行……怎可能不行么,他眼底稍纵即逝一抹暗光,沈阮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他也看在眼中。可见对于他,沈阮并非是无动于衷的,有这优势在,他不怕自己打动不了她,怕的只是有竞争对手。或者出现一个比他更好,更优秀的人在沈阮身边,那么他将完全处于劣势状态。两人出去又一起回来,病房内的二人都装作看不到他们般,傅历城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告辞了。临走前特地交代道:“靳南这两天就在这里多帮帮阮阮,公司那边的事情有我在,你不用太担心。”
敢情为了儿子追媳妇的事情,老头不惜都要重出江湖了。傅靳南背对着沈阮面向父亲,向老头微微挑了挑眉头,得到他肯定地点头,瞬时弯起唇角笑了起来。沈阮不知他们这小动作,整理了下桌上的东西,将沈聪的药备好,她转过身来道:“爸,要走了吗?我送你吧。”
傅历城指了指儿子道:“让靳南送我就行,聪聪晚上还需要人陪床吗?”
沈阮道:“晚上我在。”
这几天她都是住在边上的家属陪房,沈聪和傅靳南都有提过请看护过来。但她觉得自己可以全天在这里,就没必要再请看护了,只是沈聪会心疼姐姐太累,见她坚持也没有再说了。傅靳南道:“那我送爸回去,明天再过来。”
病床上的沈聪小声嘟囔了句什么,傅靳南只装作没听见,目光在沈阮面上停留了片刻,意义眼神意义深远。她却明白其中的含义,面色微微一热,她不由自主地侧开头,避开了傅靳南这赤裸裸的视线。傅家父子离开之后,沈聪方才将八卦的视线投向了她,抬手拍了拍身边的床位,“姐,快过来。”
她走过去将门关上后方才返身走到他床边上坐下,“怎么了?”
沈聪面色严肃,皱了皱眉,这面部表情有点过了,又扯到头上的伤口,不由自主地龇牙咧嘴起来。沈阮道:“你要说什么好好说,别挤眉弄眼的。”
什么挤眉弄眼的,这完全是痛的啊!沈聪在心里大呼冤枉。待面上缓和过来了,他轻呼了声,才将话问出口来,“姐,你和傅靳南之间怎么回事呢?”
猝不及防,她没想到沈聪会问他这个事情,面上微僵了僵,企图糊弄过去,“哪有什么事。”
沈聪对于她这不上道的掩饰很是不屑,撇了撇嘴道:“我又不是瞎的,你老实交代吧,这几天傅靳南都往这跑,还照顾……照顾我,卧槽,真TM的我还以为自己做噩梦还没醒过来。”
沈阮心虚地抬手蹭了蹭鼻尖,低头思索了半天,忽然道:“你觉得傅靳南现在怎么样?”
“现在怎么样?”
沈聪嘴里念着这几个字,慢慢思索着,忽地一惊,诧异地看向了她,“姐,不是吧,你还真的?”
沈阮微微瞪眼,“我只是问问,你觉得他最近有变化吗?”
“变化啊。”
沈聪琢磨了下,“是有变化啊,还挺明显的。”
他搓着下颌看过来,眼睛眯了眯,“姐,你说他是不是中了什么降头啊?性格大变?好像也没有啊。”
若是傅靳南在这里,听到这话定是眼刀子,又冷冷地飚过来了。沈阮给不出回答,什么叫做被下降头了,她解释不来,又觉得这事情得跟找个人说说。叶倾现在肯定是不能说了,一说她准得炸毛,周师兄更不适合讲这个。算来算去,她身边能讲话的人,竟然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了,现在最靠谱的人,居然是面前这个最不靠谱的沈聪。这家伙懂什么呢,自己还是个二愣子呢。沈阮想,却不由自主地开口向他问道:“傅靳南他说……想和我重新来过,你觉得……”她欲言又止,问不出来心底想问的话,沈聪琢磨着重新来过的这意思,念了几遍,傻傻地问道:“姐,他这是要追你的意思?”
沈阮轻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对,就是这意思。”
“卧槽。”
沈聪脱口而出脏话来,“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
“喂,你会不会说话啊。”
什么叫做想追她是脑子进水了呢?这是贬低傅靳南还是贬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