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和护士长说了，给我调到了夜班。晚上巡查的时候碰见了周牧，他似乎很意外：“怎么是你？”

我笑着点头：“跟人换班了。”

他见我打哈欠，说：“我带了薄荷茶，你等下喝一点吧。”

之后回到值班室，他果然把保温瓶拿出来。我忍不住好奇：“你每天都煮吗？”

他笑着瞥我一眼：“喝多了不好，不过早上起来我都会煮一锅带到办公室，疲倦的时候就喝一点，喝不完就算了。”

原来如此，不过我挺意外，他还是个居家男，我以为他跟那些二代们一样，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喝了大半杯，确实是要清醒很多。他把保温瓶放在我桌上，说：“值夜班很累，我多准备了一些，你想喝就自己倒。”

我向他道谢，感觉他真的是很温暖的一个人。当然在遭遇过林慕之后，我觉得男人都有另外一副面孔，不过我跟周牧也就是同事关系，就算他隐藏了什么，也跟我无关，所以我并没有多想。之后连续三天，我们都碰在一起值夜。我看得出他很刻苦，晚上有病人按铃，他都是亲力亲为，和护士一起帮忙照顾。这几乎颠覆了我的认知，我从前都以为有钱人家的小孩是非常傲气的，而且还不务正业，大约就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那种，却原来他们比我们这些普通人更努力，难怪得到的成就和财富也更大更多。每次巡查后，我们都会聊几句。这天晚上病人的情况都比较好，总算轻松了些，周牧买了披萨和烤翅请我吃，我也把零食分给他。他无意间提起：“昨天中午我碰到叶大少了。”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他不是个话多的人，之前我们每次聊的东西都跟医学有关，他不会刻意打探我的隐私，这也是我为什么愿意跟他成为朋友的原因。毕竟我一开始是打算跟他保持距离的。我没说话，等着他继续。他可能是见我脸上带着戒备，微微一笑，说：“我们一起去贺家长孙的百日宴，见到就打了个招呼。”

我皱眉，这几天叶锦东打电话过来都被我挂了，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的行踪。但这不是重点，我重复了一遍：“贺家？”

周牧嗯一声：“贺家跟叶家关系密切，我是因为我爸的关系，去打了个招呼。”

我其实并不关心这些，我只是想到了那个贺晴天也是姓贺，会不会是贺家的人？他顿了下：“我听说顾家在闹事，叶大少是不是在忙这件事，我看他都没来接你了。”

原来他还注意到了这个。我随口应了，犹豫着要不要问问他贺晴天的事。他看着我，说：“顾家以前是很威风的，后来犯了事就一阕不振，跟叶家联姻以后才好起来，不过顾家一直很不安分，最近好像出了个很大的事……”我更觉得他古怪，为什么他要谈到这个话题。他现在是在故意透露顾家的情况给我听，可他的意图是什么呢？“我没别的意思，总觉得叶家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你自己留意点。”

周牧被我的样子逗笑，摆摆手，表示他没企图。我半信半疑，不过还是向他道谢：“我会注意的。”

之后他便转了话题，说起了病人的情况。我思索了一会儿，周牧这个人，虽说谦和温雅，可城府还是有的，他既然提起了顾家，就说明他是想暗示我什么。只是想了一个晚上，我都没闹明白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最后我干脆放弃了。随便吧，总不可能是要我的命。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认了。早上换完班，我打算去隔壁粉店吃完早餐再回徐北家，结果刚出医院就看到李虎在等我。他笑眯眯地喊：“韩姐。”

我在生叶锦东的气，但不可能迁怒到他身上，于是也冲他笑了下。李虎走过来：“雷子哥有事去了，我送韩姐回去吧。”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他和雷尚是在跟着我，我都不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了。他瞧了瞧我的脸色，说：“团长事情很多，但他一直放不下这边。”

我好笑地瞅他：“你是来当说客的？”

李虎不太好意思地挠头：“也不是……大家都很着急，难得团长这么喜欢一个人……”看来他们也还不太了解叶锦东，他们不知道叶锦东压根就不喜欢我。不过想到叶锦东平日里对我的温柔细语，估计大家都会误会吧，他的心思那样深，谁搞得清楚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没理李虎，走进粉店，要了辣椒炒肉的粉，给他要了牛肉的。李虎坐在我对面，小心翼翼地看我：“韩姐，你还在生气啊？”

我睨他：“这不很明显嘛。”

他乐了，咧开嘴笑，过了会，正色说：“这次真的是意外，听到你被抓，团长立刻把我们调回来找人。”

我不太相信地：“我失踪了整整三天，如果你们真的在找我，怎么会要这么久？”

他们是特训部队出来的，效率不可能这么低。李虎说：“其实我们第一时间就找到人了，但当时的情况是，顾长红还在周围埋了炸弹，如果我们强行攻进去，可能威胁到其他人的生命，所以只能等他们转移。”

原来真相是这样吗？我半天没做声。这时候叶锦东又打电话过来了，我看着手机上他的名字，心里头跟油锅一样翻滚着。他每天早中晚三个时间段会给我电话，就算我不接，他也还是会按时打，在外人看来，他应该是一个很合格的丈夫吧。而在我看来，他就像是罂粟，藏着剧毒，可又叫人上瘾。我明明心里是怨着他的，可又忍不住为他找各种借口，现在李虎给他辨别一句，我就忍不住想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