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你电话。”

洛琪推开许诺，见许诺根本不打算搭理的趋势，走过她身边，想着去捡电话，还没有走几步，手就被许诺牵住。“不许捡起来。”

“就这单出息，跟梁慕宸过不去，也别跟一个电话过不去。”

洛琪依旧我行我素地挣脱开许诺的手，弯下腰去捡手机。手机屏幕上“孩子爸”三个字格外刺眼。“你孩子爸打过来的。”

洛琪转身，将手机递给许诺。“挂掉。”

许诺向前走了几步，没有一点留恋地走进酒吧。洛琪站在原地，差点没有气得直接把手机往许诺脑袋上砸过去，这个时候了，怎么比她还任性。接个死电话又不会死人。“许诺，你她妈要挂电话，自己挂，老娘又不是你专门过来给你接电话的。”

许诺就当是自己没有听见，背对着洛琪的时候，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滚了出来。由于于靳远的酒吧刚被查封不久，许诺走进去的时候，很明显就能感觉到比以往冷清了很多。她自顾自地想着吧台走去，要了点酒。知道洛琪会一直跟在她身后，开始只是小酌一口，最后慢慢地变得放肆起来。洛琪和于靳远走到许诺面前，给服务员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许诺面前的酒撤下来。服务员还没有有开始动手，许诺提前动手，死死地握住酒瓶：“我的酒，不准和我抢。”

满嘴的酒气，洛琪闻到，“唔”的一下，捂住自己的嘴，不由得直接许诺的电话往于靳远手里塞，一个人冲向卫生间。于靳远站在许诺旁边，示意服务员去照顾洛琪之后，没有经过许诺的同意，替她接了电话。他不是洛琪，会一直看着许诺手机上梁慕宸来电，发誓绝对不会给许诺接电话。“许诺。”

电话里梁慕宸一阵惊喜，打了这么久，许诺终于肯接她电话，他想知道许诺现在好不好，当时那样的情况，丢下她一个人，即便是在于心不忍，也不得不先送白沁蓝去医院。“是我。许诺在旁边。”

于靳远看向许诺，很识趣地把手机扩音开着，也算是许诺接了半个电话。“你们现在在哪里？”

电话里的嘈杂声，绝对不会是像家里面会有的，梁慕宸不由得怀疑许诺甚至会比他想的还要不好。“我的酒吧。”

于靳远回答，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好朋友，也开不起任何玩笑，两个人的言谈，都不自觉变得严肃起来。“她喝了很多酒？”

“嗯，等你你来结账呢？”

于靳远说这话完全是想着给他们俩制造机会，绝对不会是想给他们两个人制造沉默，以及尴尬。他见许诺把高脚杯放在唇边，并没有想要和杯子里面的红酒。也没有在电话里听见梁慕宸的声音。这样的沉默，这样的尴尬，还不如刚才学他媳妇，干脆让电话一直响起来，不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我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去，麻烦你跟她说一下。”

“她听得见。”

于靳远解释：“开的扩音。”

梁慕宸在电话那边甚至是有点莫名的欣喜，许诺虽然现在不想见他，也不想接他电话，至少阻止于靳远接他电话，或者让电话关机。一定是很无助，不知道怎么办才会是这个样子。“帮我好好照顾她，她想喝酒就让她喝个够，孩子那边我已经跟张婶打好招呼了，让她放心，不用担心喝酒了之后，给孩子喂奶不好，奶妈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

梁慕宸此刻站在急救室的门口，脸上的倦意使得他在门口的座椅上坐下来，好好事情说清楚，不能在让许诺担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至少不会离开就好。“嗯，她现在已经趴在吧台上了，估计是喝多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于靳远站在许诺身边，想要弯腰看她是真的醉晕了，还是假的，只是不想听见梁慕宸说的那些话，才把自己的脸埋起来，不让人察觉。“没有。”

梁慕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听见电话那头于靳远说要挂电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阻止。“先别挂，把手机放在许诺耳边，关掉扩音，有的话必须亲自对她说。”

于靳远耸肩，真是对这对夫妻无语，带着点小抱怨：“许诺刚才还算是清醒的时候不早说，现在人都醉得趴在桌子上了，还想着跟她说什么悄悄话，说了也听不见，不白说吗？”

“别废话，按照我说的做。”

梁慕宸语气中，倦意毕露，在电话里听见许诺不太平稳的呼吸声，自己也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要说什么。“许诺，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话说出口，梁慕宸又觉得自己说的话毫无任何逻辑，嘴角尽力扯出点弧度，希望许诺听到自己的声音，能停止担心自己。“怎么能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话来，明明应该是我来照顾你的。想多和你说对不起，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应该说我爱你才对，许诺。”

梁慕宸说着慢慢从椅子上起身，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到达另一端有窗户的地方，微风吹来，才觉得自己恢复了清醒。能辨析得出许诺不是醉得趴在吧台上，应该是在那小声地啜泣，不想让别人发现她在做不合时宜的事情。“我的小野猫，现在一定很想哭，对不对。但是倔强的小野猫，又不想让别人担心，让我担心，所以才不接电话。”

只听电话小声啜泣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梁慕宸稍稍舒了口气，“这才像我爱的那只小野猫，就算不知道怎么做，不知道怎么去面前，你还可以哭，其他的一切，交给我就可以。”

许诺心里面，早已经被这样温柔的梁慕宸包裹着，他说的每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都这个时候，一定很累吧，梁慕宸。许诺没有说出来，电话里的声音突然断掉，她才抬起头，不知道洛琪什么时候从卫生间出来，只见洛琪拿着手机，冲着电话大喊：“梁慕宸你这个混蛋！跟许诺说了什么，让她哭得那么伤心！”

许诺一把扯住了洛琪的手，勉强地笑了一下，才让洛琪挂掉电话，没有继续骂梁慕宸。“对不起，说好的不当着你面哭的。”

许诺依旧是笑着，大概笑久了，就会相信，自己不是不开心，或者别的什么。“你这又哭又笑的，还用得着跟我说对不起吗？”

“嗯，谢谢你。”

许诺从座位上离开，喝了这么多酒之后，头重脚轻，不得不需要洛琪扶着。一路跌跌撞撞跟着洛琪和于靳远到了他们家。后来她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许诺自己也不知道。早上从洛琪的床上醒过来，因为她的关系，强行霸占了洛琪一夜，害得于靳远去睡书房。许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之后，空气都变得格外地清新。“许诺，昨天晚上让你少哭点，还不信我话，眼睛哭肿了吧！”

洛琪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看见站在窗户边的许诺，生了孩子之后，身材比以前好了不止一点点。甚至说有点女人特有的风韵，那是她以前在许诺身上看不到的。“一大清早就睁眼说瞎话，都没看我眼睛，就知道我哭肿了？？”

许诺转身，经过昨天之后，整个人已经变得有一些恬淡，尤其是在早上这么静谧的时刻，洛琪看到都怀疑，她还是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许诺。那小眼神中的坚毅还在，但是有多了些温柔，那是只有当过妈人才有的。“瞎猜的呗。”

洛琪从床上起来，忍不住走向许诺，特意盯着她的胸部看了一会儿之后，又看着自己的胸：“你说，我得生几个孩子，才能让胸这么丰满？”

洛琪一个人嘀咕着，昨天的事情，对她来说，早就过去。但是对许诺来说，有没有过去，她就不得而知。“你不怕胸部下垂？”

许诺调侃，有时候很羡慕洛琪，风风火火的样子，无人能挡的气势，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她好像做不到。“有什么好怕的，下垂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洛琪说的起劲了，凑到许诺耳边，悄悄地说道：“大不了以后隆胸，我认识一个技术很好的医生，你以后要是想，我们还可以一起。”

“你这么做，你家阿远知道么？”

许诺看着门外，于靳似乎早就看见了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样子，眼神中对洛琪的宠溺，是许诺无法言说的。和梁慕宸的霸道不同，于靳远的眼神中，多了点小情侣之间的玩闹在里面。“你不说他不就不知道……”洛琪忽然抬头看见许诺眼里的笑意，不自觉地在许诺的带领下，慢慢地转了个身。于靳远一副“小样，你今晚死定了的凶恶眼神”，让洛琪一下子没了底气，才慢吞吞地把剩下的两个字说完。“了……吗？”

然后，洛琪像一阵风，跑到于靳远身边，却听见了他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让费解的话。“拖住许诺，今天别让他踏出我家门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