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个人从天台再回到白沁蓝的病房，发现刚才那个要死要活的人已经平静了下来。冷眼看着两个人站在门口，手牵着手。示威还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戏看完了，是想讽刺我吗？”

白沁蓝双眼通红，尽量让自己保持高傲的姿态。输赢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好好休息，不打扰你。”

梁慕宸开口，对面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的白沁蓝，除了愧疚，再无其他。“呵~”白沁蓝冲着躲在梁慕宸身后的许诺冷嘲一声：“许诺，你会如愿吗？”

许诺颤颤巍巍从梁慕宸身后探出点身子，“白沁蓝，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没有看清楚吗？”

“看清楚？”

白沁蓝手放在头上，整理下自己的头发，才想起来要自己的形象。“你这样做，伤害的只有你自己。”

许诺开口，突然听见身后脚步声，转身望去，梁慕天手捧着一束满天星朝这边走来，或许她真的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我乐意。”

“还有爱你的人。”

许诺对梁慕天微笑示意，看着从他们身边走过，面带微笑地走到白沁蓝床边，将花插在窗台边的花瓶里。白沁蓝不由得为此一愣，很久没有人送她花了。“你送白菊花会比较合适。梁慕天。”

“你喜欢满天星。”

梁慕宸转身，眼神对着一脸无措的许诺，话分明是说给白沁蓝听的。“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白沁蓝艰难挪动自己的身体，手扶在病床边，“砰”的一声，花瓶碎在地上，花零零星星地散落在周围。“你需要哦梁慕宸的怜悯。”

梁慕天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也不生气，尤其是对一个残疾人。他蹲在地上，试图去捡起碎片，没有想到碎片那么锋利，不小心将他的手扎出了血。许诺抬头看向身边的梁慕宸，“我们走吧。”

“嗯。”

梁慕宸点头，至少他的怜悯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作用。走廊上的两个人手紧紧地握着，至于身后从病房里传来的声嘶力竭的争吵，对他们来说，再也没有必要去参与其中。“白沁蓝是真的很喜欢你吧。”

许诺脸上的平静，让梁慕宸为之一怔。不像是她该有的样子。别的女人的喜欢，她的女人说起来，竟然没有一点醋意。“你怎么不吃醋。”

梁慕宸放开许诺的手，一手将他的小野猫揽在怀里。“说正事。”

许诺眼角藏着难以言说的幸福。事到如今，她猛然发现，和梁慕宸已经过来想要通过相互吃出来证明彼此相爱的年纪。“很喜欢，喜欢到连自己是谁，喜欢到忘记去爱一个人。”

梁慕宸就着搭在许诺肩膀上的手，往上挪动，揉着许诺的头发。“这吵一架，估计会好一点。”

许诺所有所思，很多爱情，就是从莫名其妙的争吵中开始的。“我看不一定，你要做好准备，她是白沁蓝，不是别人。”

梁慕宸眼睛目视前方，正是因为那个人是白沁蓝，不到最后一刻，他也永远不知道白沁蓝下一步会怎么做。怀里面的人，会离开吗？想到这里，梁慕宸将许诺搂得更紧，不该她知道的事情，他从来不会让她知道。医院里，自从梁慕天和白沁蓝那次争吵之后，白沁蓝像变了一个人，不哭不闹也不吵，许诺和梁慕宸每天照例会去看望她，但是每次都是不欢而散。白沁蓝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只需要梁慕宸。”

几天后，白沁蓝终于向许诺说出口。“我等你这句话等很久了。”

许诺坐在病床边，为白沁蓝削着苹果，抬眼看见白沁蓝得意的神情之后，低头觉得可笑。命运弄人，执念太深。“许诺，你还是那么会装，怎么，看我两条腿没了，同情我。每天带着梁慕宸来看望我，今天只有你一个人，不就是想和我摊牌吗？”

白沁蓝一把抢过许诺手上的水果刀。“啊！”

许诺疼得叫出声音来，没有想到白沁蓝躺在病床上还这么具有攻击力。“很好，现在就有摊牌的机会，说呀，多恶毒的话从你嘴里面说出来我都不惊讶。多无辜的话从你嘴里面说出来，我都接受。”

白沁蓝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不出声的许诺，嘴吮吸着伤口，的确是个不想说话的好理由。“白沁蓝，你还想做什么？”

怜悯？白沁蓝冷笑，两条腿不能走路的结果就是这样，她情愿当场就去死。“我想做什么，许诺，你怎么不想想，我还能做什么，杀你，杀你孩子的事情我都做得出来，你猜猜，我还想做什么？”

“翻旧账，有意思。”

许诺脸色平静，这句话的确激怒了她。对仇恨轻易的遗忘，是对自己无声的背叛。“说起旧账，我想梁慕宸一定还没有告你，有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旧账。”

“白沁蓝，我同情你，但是并不意味着会相信你这种挑拨离间的话语。”

许诺不知道白沁蓝接下来会说什么，直接把丑话说在了前面。如果接下来的话，就是白沁蓝曾经试图要告诉自己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想必一定是白沁蓝握在手心里最后的王牌。不然何必这么都兜兜转转，到最后损失了自己成为一个残疾人。“同情！”

白沁蓝手里紧紧握着水果刀，恨不得现在就用刀划破许诺的嘴。“许诺，你永远都那么自信，梁慕宸是那么爱你。”

几乎说得咬牙切齿，许诺着白沁蓝手上颤抖的刀剑，心里一阵寒颤。这个人，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发疯。“不是自信，是事实。”

许诺从椅子上站起来，和白沁蓝保持安全距离。“你有没有想过，你会那么爱梁慕宸吗？”

白沁蓝脸上的笑容，同样让许诺不寒而栗，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仇恨，更像是带着某种偏执到极致的仇恨，扭曲了一个人原本该有的感情。“我爱他，比你更爱。”

许诺继续向后退了几步，梁慕宸今天没有陪着他来，是正确的选择，不然永远看着白沁蓝那张可怜的脸，的确是对智商的一种侮辱。“如果知道他当初杀了你的前男友的呢？”

白沁蓝想要站起来，拿着刀，逼近许诺的脖子。看着自己的双腿之后，这样的想法疯狂地充斥着他的大脑。“不可能，李明旭的死亡完全是个意外。”

许诺回头望着门口，多想直接冲出去，多希望梁慕宸就站在门口。她知道白沁蓝一旦想要说出来，就不会让她全身而退。许诺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意外。“还有更加不可能的事情，你爸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也不是被气死的，而是——”“你闭嘴！”

许诺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不断暗示自己，只要再多走一步就好。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想走，我不拦着你。”

白沁蓝摸着自己的腿，真是可惜，不然就能亲手用手上的利刃，结果了她的性命，而不会选择这种不温不火的言语攻击许诺最后的防线。“白沁蓝，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根本不爱梁慕宸。”

许诺心里害怕极力，不知道那样的真相是什么，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一分一秒。双腿就像失去了任何行动力一般，僵直地站在门口，等待着白沁蓝口中的真相。“不！没有谁比我更爱梁慕宸！”

白沁蓝反驳，激动道想用刀架着许诺的脖子，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残疾人。出乎意料连人带着被子，滚到了地上。许诺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着的泪水，没有任何征兆地滚落下来。望着白沁蓝在地上挣扎，没有走上前去，扶起她，请求她，结束一切。“许诺，你前男友难道没有告诉你，你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吗？还是想要告诉你的时候，被有心人先动了手，那个有心人，和你的有情人，你会选择谁呢？”

“你说谎！你就那么爱梁慕宸吗？为了他，不惜这样毁了自己。”

许诺慢慢朝着白沁蓝走过去，低头俯视她的挣扎，她的仇恨，她的执着。“没有谁比我更爱他，许诺，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呆在梁慕宸身边，你有什么资格呆在梁慕宸身边，你一定还不知道他当初会为什么会那么快就娶你吧，我告诉你，因为你是许家的女儿！”

许诺听得云里雾里。许家的女儿？他们许家和梁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商业合作。这地在A市的确不常见，A市的企业在商业上多多少少会和梁家有些来往，但是只有许家，那么多年来和梁家保持着绝对的零往来。“你想说什么？”

许诺在白沁蓝面前蹲下，轻而易举就夺走白沁蓝手中的水果刀，这场游戏，注定了两败俱伤。“你可以去问梁慕宸。”

白沁蓝苦笑：“他一定会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一切。”

“够了！”

许诺双拳紧握，努力平复着起伏不定的心，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被轻易地挑拨离间。白沁蓝一张嘴，什么都能说。她的话绝对不能信。“不够！”

白沁蓝大笑，疯了一样：“永远都不够，许诺，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东西？”

许诺不禁冷笑，不禁有点同情现在都白沁蓝：“真是因为这样，你才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因为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许诺站起来，背对白沁蓝，抹了把眼泪。同情，感动，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