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看着地上的发卡，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努力地回想着车上发生的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被许诺摆一道。怎么看，都像是许诺故意的，好像是为了特意测试他和许诺的约定，到底能有多靠谱一样。事到如今，凌风只有如实开口：“是少奶奶的留下的。”

“我他妈也知道是许诺留下的，我想问的是，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车上。”

“主子，我和少奶奶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凌风试图在梁慕宸面前，做最后的掩饰，他和许诺之间，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偷情的事情来，这点，他绝对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发誓。“凌风，我信你，我也相信许诺，你们在车上，到底说了什么？”

梁慕宸看出凌风的躲避，直接问道，他当然也不会相信凌风会对许诺做出什么越距的行为，但是他相信，两个人一定失谋划了什么，而且还是不能让他知道的，不然凌风怎么可能不会告诉他。“我们……”凌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遵守了和许诺之间的预定：“我和少奶奶之间的约定，答应了少奶奶不会告诉主子。”

凌风如实回答，即便知道这样说的后果是什么，但是他能说的只能到这一步，至于后面梁慕宸会怎么做，他会义无反顾。“凌风，到现在，你还没有分清楚谁是主人吗？”

梁慕宸走进凌风，拎着他的衣领，对这样的凌风，竟然愤怒不起来，还能和许诺有什么破预定，是自己不能知道的。他以前一直以为凌风是唯命是从的人，现在看来，不知道是凌风长本事了，还是许诺长本事了，竟然两个人能瞒着自己。到底是什么破预定。梁慕宸百思不得其解。“主子永远是主子，少奶奶永远是少奶奶。”

凌风回答，原以为梁慕宸可以到这里就结束，哪里知道他又是一拳揍到了他脸上，甚至是比之前更加的愤怒。“许诺，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郑元昊手上？”

当然，这样的猜测根本用不着凌风回到，结果是肯定的。不等凌风回答，梁慕宸自己先说了话：“郑元昊现在还能有什么把柄能威胁到许诺，我还是辰辰？”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梁慕宸站在原地，看着凌风从地上站起来，等待着凌风的回答，既然约定不能说，凌风该回答的问题，对他不可能选择隐瞒，不但也没有必要把许诺送到酒店门口之后，还告诉他酒店的位置，还想着为他把许诺直接从郑元昊手里抢过来。他和许诺之间仅仅有的只是那个约定。这点，梁慕宸无比清楚，约定之外，凌风该做的，该回答的绝对不会含糊。“郑元昊能威胁到少奶奶的，不是主子你，也不是辰辰，是少奶奶自己。”

凌风回答，梁慕宸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串联在一起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之前，是他自己太愚钝，许诺曾经明里暗里向自己暗示过无数次，他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是许诺在胡思乱想。凌风见梁慕宸眼角有些红润，这个时候，甚至连安慰都无从说起，似乎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可是猜到又有什么用呢？凌风比谁都清楚，等待着许诺的只有死亡。“凌风，在医院地下室的红色试剂，就算结果被人摧毁，你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是吧！郑元昊在我们来之前，已经给许诺注射过了，是吧！许诺手上不正常的淤青，也是因为那个，是吧！许诺想要离开我，也是因为这个，是吧！还有你们的约定，也是因为这个，是吧！”

梁慕宸一连串话说下来，凌风的沉默已经告诉了他一切。“那个红色试剂，到底是什么东西？”

梁慕宸问道，想不到郑元昊那么爱许诺的一个人，会为了自己，对许诺做出这样的事情，梁慕想起许诺哭着对自己说，要是死的是她那样的场景。一定是很想告诉他真相，可是那个蠢货，竟然有选择了自己一个人去默默承受不属于她该承受的，一意孤行到让人心疼。“目前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很久以前，我亲眼看见过一次。”

凌风回答，回想着那天的情景，是他这么多年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不是自己无时无刻在面对死亡，而是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去面对死亡的时候，自己只能在一边看着，无能为力。“主子，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下着雨，明明是白天，却像是到了晚上，仇家那那种红色试剂注射到我未婚妻身体里，我求饶，甚至不惜下跪，他们都不会放过她。”

凌风很少对别人提起过自己的过去，只要自己不说，甚至连梁慕宸也知之甚少。在那之后，没有多久，他们也像现在的梁慕宸和许诺一样争吵，直至最后，凌风抱着自己未婚妻的尸体，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凌风还是没能找到解药，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开世界。梁慕宸听到这些之后，手搭在凌风的肩膀上，再多的安慰在巨大的悲伤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他以前一直以为凌风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直到现在才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当然那么简单。“主子，那时候，她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

可是后来，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两个人，就这样无法阻止地离开了自己。“所以，做起了杀手，是吗？”

梁慕宸问道，以前从来不知道原因，觉得也没有必要，那是凌风的过去，他关心凌风的现在和未来。“嗯，报仇之后，变得越来越麻木，直到主子把我从死人堆里面救出来，才直到她临死前对我说好好活着，是什么意思。”

也是从那之后，凌风才算是愿意从过去走出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好好活着有多么重要，同样也比任何人都理解现在的许诺有多么害怕去面对梁慕宸。逃避似乎是最好的选择。“许诺，一定很害怕吧！”

梁慕宸说道，转身一个人向着别墅客厅走去，凌风默默地跟在后面，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改怎么说。害怕是一回事，但是不敢面对又是另一回事，甚至是选择了极端的方法，也不会让人心安。凌风见梁慕宸一个人走进了书房，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对梁慕宸说道：“主子，也许少奶奶只是不知道怎么做而已。”

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地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一个坏人拿着有毒的糖果，告诉她，可以这样或者那样做的时候，许诺现在选择郑元昊这种做法，或许就想得简单多了。也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复杂，郑元昊只是在许诺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给了她一条看上去很美好的选择，其实是让她除了死亡之外，别无选择。“我知道，你先去处理伤口吧！”

梁慕宸说完，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面，颓做在地上，回忆着两个人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太阳早已经从地平线上消失，月亮高高地挂夜空，书房里即便是偶有月光，依旧是很阴暗，梁慕宸就是在那样的阴暗中，拿出手机，想要给许诺打电话，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依旧没能把电话打出去。该告诉她什么呢？梁慕宸想了很久，竟然想不出有任何好说的。安慰什么的，仿佛在一瞬间都失去了价值。不知道过了多级，梁慕宸手指颤颤巍巍，终于打通了许诺的电话。两人沉默了很久，就算是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也觉得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喂。”

梁慕宸终于开口，许诺在电话那边的气息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没有听到回答，梁慕宸又问了一句：“是许诺吗？我的小野猫。”

“嗯。”

许诺点头，一个人从床上起身，走到阳台，看着天上的月亮，也觉得摇摇欲坠，甚至会有些让人喘不过气。“小野猫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呢？”

梁慕宸在电话里面笑着问道，眼睛早已经湿润，要多大的努力，才能笑着对许诺说出这样的话来。“梁慕宸，我……我……唔唔……”许诺想说什么，忘记了说什么，都不重要，她在梁慕宸面前，早已经无话可说。“找不到路，我会来接你回家，但是不可以不回家，永远都不可以，知道吗？我不允许。”

梁慕宸在电话里面的声音很温柔，一点也不像是那个早白天和许诺吵架的人，当初两个人吵得那么激烈，梁慕宸看着许诺朝着郑元昊走过去的时候，甚至放狠话，要是许诺敢去，他就让许诺一辈子都别想到身边。那时候，梁慕宸根本没有想到，许诺的一辈子会那么短暂，从凌风的描述中来看，许诺的一辈子，也就还剩下几天的光景。“唔唔……”电话里面依旧是许诺小声的哭泣，那么温柔的梁慕宸，光是声音，就会让人陷进去，许诺除了最没有用的哭泣之外，再也发现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话。“小野猫变成了小哭猫，一定是我做得不好对不对，许诺？”

梁慕宸在电话那头问道，声音已经慢慢开始变得哽咽起来，还剩下几天的时间，他们能够做些什么？他已进行想过无数种他们之间要做的事情。几天怎么够，几年也不够，那是要一辈子才能做完的事情。几天，几个月，几年，都不算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