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府的马棚被打扫得很干净,除了味道大点儿,其他都还好。 灰灰被照顾得很好,浑身膘肥体壮,毛发油光水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长又翘。 但这也掩盖不住它是一头毛驴的事实。 萧倦面无表情地看着它。 “这就是你养的宠物?”
余袅袅抱住灰灰的脖子,一边给他顺毛,一边应道。 “对呀!您看看它,长得多可爱!”
萧倦陷入深深的沉默。 他原以为,灰灰应该是一只灰色的猫或者狗,再不济也可以是只鸟。 为什么偏偏就是一头驴呢? 余袅袅:“灰灰,几天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呀?”
小毛驴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冲她昂昂地叫了两声,还用脑袋去蹭她的脸。 萧倦见状,心里竟生出几分醋意。 他都没那么亲近地蹭过余袅袅的脸颊。 他居然还不如一头驴呢。 余袅袅开始畅想未来:“等我把灰灰接回去了,以后我们就能一人一驴仗剑走江湖!”
萧倦面无表情地提醒:“没有朝廷许可,不准私自携带兵器,你若想仗剑走天涯,还没出城门就得被抓起来。”
余袅袅:“……” 这个人好烦呀。 她哼唧道:“那我以后每天骑着马去正法司总可以吧?”
萧倦觉得不可以。 之前她都是和他一起乘坐马车去正法司的。 若是她骑驴,那他们就不能再同乘一辆车,如此便少了很多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萧倦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否决的理由。 他在心里琢磨,以后得颁布一条法律,京中所有交通工具都得向朝廷报备,必须在得到通行证才能正式上路。 像灰灰这样的,没有通行证就只能老实在家里待着。 …… 姜氏回到屋里之后,越想越生气。 她生养了余晟和余娉娉,还费心费力地伺候了余康泰十多年,按理说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可他们却都站在了余袅袅那一边。 姜氏心里既愤恨,又委屈。 她无比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候余袅袅还没有出现,他们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 上次她靠着上吊自尽的手段,让一家人都围在她身边。 那时候,她有了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但那种感觉未能持续多久,她就又被打回到现实。 看来光靠卖惨是无法得到她想要的。 姜氏左思右想,心里很快就有了个计策。 她将自己最信任的丫鬟叫了进来。 “春杏,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春杏见姜氏神情严肃,知道对方要她去办的事情肯定很不简单,遂提起十二分精神,应道。 “夫人您请交代。”
姜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后,春杏的神情变得很是不安。 “夫人,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大小姐可是今非昔比,她如今已经是郡王妃,咱们不好招惹她吧。”
姜氏却是很有信心。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她是郡王妃又如何? 咱们大雁朝以孝治国,孝道大过天。 哪怕我是继母,也还是她的母亲,她必须得敬着我,否则就是不孝。 等传言散播开来,到时候都不用我做什么,光是天下人得唾沫星子都能将她给淹死。”
春杏还是有些迟疑:“可是还有个琅郡王呢,万一他要追查到底呢?”
姜氏哼笑:“他是很厉害,但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夸张。 想当初京中谣传他和余袅袅私定终身之事,他不也是没有查出个所以然吗? 当初的谣言他没能查明,这次也一样。”
这话安抚到了春杏,她颔首应道。 “奴婢这就去办。”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少,因此春杏不能把让别人帮忙,只能亲力亲为。 她换了身平日里从未穿过的衣裳,专挑人少的地方走,悄悄从后门溜出了余府。 她自以为没人察觉到自己的行踪,却不知道,自己在踏出后门的那一刻起,就被躲在暗中的鹰卫给盯上了。 先是从余府传出有关余袅袅与人私定终身未婚先孕得谣言,然后又是余袅袅被人悄无声息地从余府里绑走。 接连两件事,让萧倦对余府里面的人产生了怀疑。 于是他让鹰卫在暗中盯着余府,看看这座府邸里到底藏了什么妖魔鬼怪? 春杏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处破败房屋,敲响房门。 敲门之前,她还不忘用手帕捂住口鼻,掩盖住半张脸。 开门得是个中年闲汉。 他初看春杏还没认出来,直到她开口说了句。 “是我。”
闲汉方才恍然:“是你啊,进来说。”
春杏知道这人是个什么德行,他吃喝嫖赌一样不少,平日里是啥事都干,就是不干正事,街坊邻里对他是嫌恶得不行。 她不想进他家的门,免得被他占便宜。 “我不进去了,咱们就站在这里说。”
闲汉一笑:“行,你这次又有什么事儿要我办?”
春杏左右看看,确定四周都没人,方才压低声音说道。 “很简单,还跟上次一样,你只要去外面穿几句闲话,说余府的大小姐横行霸道目无尊长,没出嫁前就把自己的母亲逼得上吊寻死。”
闲汉不客气地笑出声:“哟,余府的大小姐可真厉害,先是跟琅郡王私通,现在又把娘亲逼得去寻死,啧啧啧,这女人有点本事在身上啊!”
春杏懒得跟他多费口舌,直接将两个沉甸甸的银锭递过去。 “这是你的酬劳,拿好了。”
闲汉嘿嘿一笑:“随便传几句闲话就能有这么多钱赚,以后再有这种好事,可别忘了我啊。”
他伸手去接银锭,故意在她手背上摸了一把。 春杏被他那股猥琐劲儿恶心得不行。 “别碰我!”
她正要缩手,忽然就见到一名鹰卫从天而降。 鹰卫一手抓住春杏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拔出佩刀,刀刃架在闲汉的脖颈处。 “别动,正法司办案!”
一声呵斥,吓得两人腿都软了。 闲汉率先反应过来,当即跪地求饶。 “官爷饶命,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她指使的,您要抓就抓她吧!”
春杏想要逃,奈何胳膊被死死抓住。 她张嘴想要去咬鹰卫的手,却被鹰卫反手一拧。 只听咔擦一声,春杏的胳膊直接就被拧脱臼了,疼得她嗷嗷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