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

钱氏赶紧告饶。　　一边告饶，一边往旁人身后躲。　　没法子啊，对付这死老婆子，可不能跟对付王老栓那窝囊废一样。　　“打死你个贱东西！打我儿子！老娘打死你！”

王老婆子咒骂着，尽管走路都有些晃，却还在追赶着打钱氏。　　钱氏只能一边闪躲，一边告饶。　　眼看又被打了几棍子，村长终于来了。　　“够了。”

村长发了话，王大石才上前扶回了自家老娘，接着安慰王老婆子，让她别动气。　　至于钱氏，没人敢去挨着她。　　只她一个人站在那儿，伤伤心心的抹眼泪。　　“村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娘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不能再把我赶走了！呜呜……”柳氏很快冲村长道。　　此话一出，村长眉头便是一皱。　　王老婆子更是气得跺拐杖。　　“那是你这贱东西该打！你这钱家不要的破烂货，我们王家可不要。赶紧滚回你们钱家去！”

“呜呜，娘欸！——”钱氏身子一软，忽然就坐在了地上。　　刚准备嚎哭，闹上一场，不料村长再度开了口。　　“闭嘴！”

然后，钱氏准备撒泼的话便停在了嘴边。　　“村长——”可怜巴巴的喊了村长一句。　　“钱家庄的人要逃荒，不带我走。您要不帮我，我就没活路了……呜呜……”接着道。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人都是一惊，随后又是一片惶恐和不安。　　逃荒？钱家庄的人全都要走？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吗？　　村长也有些惊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钱家庄的人都要走？”

迅速冲钱氏问道。　　进入八月以来，旱灾形势越发严峻。　　各村现在都缺水得很。　　就在前日，他们下水村唯一的一口井，出水也减少了。　　再这样下去，村里怕可能再也打不上来井水。　　到时候不止是生活用水了，喝的水，大家怕也只能去环水河里取。　　可环水河现在的情况也不好，有些河水浅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断流。　　万一环水河干涸，他们就真完了。　　钱家庄地处他们下水村上游，情况必定比他们下水村更严重。　　想必也是觉得待在村子里守着后续无望，才会决定逃荒迁徙。　　那他们呢？是不是也得跟着走？或者，至少也得提前做些准备了。　　“对，除了几户家里余粮多的人家，全都要走！明日一早便会启程！”

钱氏赶紧道。　　只希望村长能看在，她带回来这重要消息的份儿上，能为她说说话，让她留在钱家。　　此话一出，村民们议论纷纷起来。　　村长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背井离乡逃荒去别的地方，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听说这次遭遇旱灾的地方很大，不止他们华安府，就是周边几个府城也遭了灾。　　这么热的天，就怕人都还没走出灾区，在路上就倒了。　　可要不走，就怕接下来的状况会更差。　　“村长，咱们也逃吧！您组织下水村的人一起逃。人多气势大，走在路上也更安全。我给大家带路，我知道钱家庄的人，会往哪边走！”

钱氏很快又道。　　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的价值。　　此话一出，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住嘴，少这儿危言耸听。”

村长见状，再度发话。　　压下了现场的惊惶情绪。　　“我们下水村的地理条件，可比你们钱家庄好得多。”

“钱有才那个没胆量的，遇到这么点儿事，就准备带着一个村子的人背井离乡，那只能说明他胆子小，没能耐！”

“我李德生跟他可不一样。”

说着，村长的视线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　　“现在，咱村里的井还没干，环水河里也还能取水。”

“再不济，咱后头还有好几座山呢。去山里找找，总能发现新的水源。”

“只要有水，我们下水村便有活路。”

村长的声音铿锵有力，听得村民们心中瞬间有了底气。　　一个个的，心里都踏实了不少。　　是了，他们下水村地势好，距离镇上也近。比钱家庄可强太多了。　　说完，村长望向了钱氏。　　“钱氏，你少在这儿吓唬人，煽动大家伙儿的情绪！”

钱氏身体就是一颤。　　“没——没有。村长，我——”　　“哎呀！不走便不走吧！”

“村长，我就想回来王家，跟我家男人，还有大山待一块儿。”

“不管是逃荒还是留在下水村，我都想回王家！”

“村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钱氏很快又道。　　村长眼里闪过一抹烦躁。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望向了王老栓和王大山。　　“你们怎么看的？”

开口道。　　钱氏回来下水村，还知道钱家庄的消息，对他来说，其实有些价值。　　毕竟，他说不走，那只是为了眼下，稳住大家的情绪。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下水村也得走。　　到时候，钱氏提供的一些消息，便能派上用场了。　　可收留钱氏，得王家人说了算才成。　　毕竟，钱氏回来投靠的是王家。　　另外，钱氏之前干过那么多伤害王家人的事，谁也没法子让王家人妥协。　　王老栓答不上话，直接望向了王大山。　　王大山则是皱眉，很想开口拒绝，却碍于人子身份，不好开口。　　“什么怎么看？！这贱东西早被我们王家休了，跟我们王家没关系了！”

“哦，现在被钱家人扔出来了，就想起我们王家来了。当我们王家是捡破烂的吗？！”

王老婆子很快开了口。　　赢得村民们的一致赞同。　　王家跟钱家的恩怨，他们都听说了。　　这事，的确是钱氏干得不地道。　　现在钱氏落到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恶有恶报，没道理又让王家人来背锅。　　村长皱了皱眉，看了王老婆子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钱氏见状却是急了。　　“村长，村长您帮我说说话啊！我——我发誓，以后一定改！真的！”

说着，还伸出了四根手指，往天上举。　　王老婆子却是直接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

“你这贱东西嘴里吐出来的话，有一句是可信的？”

“你想回来？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