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韵贵妃把话说完，顾念白已经猜出韵贵妃想说什么。当下，脸色就变的不悦起来，撇下韵贵妃搭在自己手上的手，道，“娘娘，民妇地位卑贱，无才无德，入不得娘娘等贵人的眼。民妇只想跟小儿平稳度日，娘娘所求，民妇实在无能为力。如果娘娘没有别的事情，容许民妇告退。”

说完，不再看韵贵妃的脸色，顾念白带着顾即墨走出西云宫。“不识抬举。”

被顾念白拒绝的如此干脆，韵贵妃恍如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一样。怒极而气，韵贵妃一边将岸上的茶盏扫落下去。青瓷落地的声音在静谥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悦耳。顾念白本是带着顾即墨走出西云宫的门口，这会儿听的宫内传来的动静，顾即墨吓的身子颤了颤，望向顾念白，问道，“娘亲，那位贵妃娘娘似乎不开心？”

直到顾即墨被吓着了，顾念白蹲了下来，将他抱起，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不要怕，有娘亲在。没事儿的，她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等她想明白，她就会变的开心的。”

“嗯。”

相信了顾念白的话，顾即墨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有的时候，即墨想不通事情的时候，即墨也会很不开心，但是即墨想通了，即墨就会变得开心了。”

“乖。”

回应着顾即墨的话，顾念白笑着点了点头。顾念白母子离开皇宫后，一年时光不知不觉就走到尽头。在岁月荏苒中，年关就这样近了。过年这样重大的节日，是很让人开心的。满街的张灯结彩，都在昭显岁末的喜气。在漫天绽开的烟花中，除夕之夜寂静无声的来到众人身边。依照利国的规矩，除夕夜，所有皇室的成员都要入宫中守岁的。陆离是正儿八经的皇子，难得今年人在京城，静太妃是先帝贵妃，两人自然得依照旧制，入宫守岁。与往年一样，陆传将晚宴设在甘露殿。歌舞升平，丝竹悦耳，是少不了的。陆离陪伴着静太妃坐在陆传的座下，殿上，美人如玉，水袖斜抛，腰肢款摆。看不完的红颜美眷，香气迷人。修长的手指端着白玉羊脂玉杯，陆离做出痴迷的模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殿上的歌舞。似乎感受到陆离的目光，领舞的那个舞姬，趁着转身的片刻，风情万种的给陆离抛了个媚眼。竟也不知道回避，陆离笑着回了那舞姬一个眼色。两人之间旖旎的互动，定然逃不过高居主位之上的陆传的眼睛。端起一杯清酒，饮下去后，陆传深深的叹了口气。闻得陆传的叹息声，宁贵妃循着陆传的视线望了过去，果然看见了陆离跟舞姬眉来眼去的模样，亦是心头一惊。没有想到，这晋宣王如此的大胆。遂尔，宁贵妃缓缓起身，踱步走到陆传身侧，拿过陆传手中的酒杯，低声劝了一句，“陛下，纵是今日高兴，您也不能喝那么多酒呢。酒若过量，伤身，您可千万保重您的龙体呢。”

“爱妃。”

看清楚是宁贵妃，陆传任由她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拿去。神色有些落寞的看过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抿了抿唇，“这些年来，是朕忽略了四皇弟。他远走江湖，眼看都要误了娶亲的年纪，却依然是孤身一人。”

“陛下！”

原来陆传忧心的是这事儿，宁贵妃放下手中的酒杯，靠上前去，就要低劝。却被陆传摆了摆手，将要出口的话堵在喉口，“爱妃，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你看看，四弟竟然连一个如此低俗的舞姬都看的上了。简直，简直……哎，都是朕误了他。”

“陛下不必忧心，没准晋宣王只是一时好奇呢。男人吗，应许就图个新鲜。”

看着陆传叹气，宁贵妃抬手拍了拍陆传的背心，轻轻开口。“希望如此吧。”

像是从心底叹出来的深息，陆传拧起眉，视线流连在陆离的方向迟迟没有收回，“如果他能有个王妃，那朕就真的可以放心了。若是有个知根知底的人，能在四弟身边照顾他，朕，也就能安心了。”

“是。”

陆传这话，明里是为陆离说的，但是宁贵妃却是清楚的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他是想，在陆离身边安插可信的人。陆传素来忌惮陆离，宁贵妃是知道的。再说了，有什么人比陆离的妻子更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呢。想到这儿，宁贵妃瞬间恍然大悟。努了努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有些事情，她也需要考虑考虑。不再多言，宁贵妃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寻思着陆传的意思，宁贵妃没有主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韵贵妃看自己的眼神里头带的愤恨。欢宴一直闹到很晚，过了子时，才是结束。子时一过，又是一年新的伊始。静太妃跟陆离都不习惯在宫中留宿，于是连夜返回晋宣王府。在安置好静太妃后，陆离回到自己的院落中。看着漫天的焰火，还有窗外白皑皑的雪光，这样热闹的夜晚，陆离竟然觉得无比的冷清。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那张清隽的小脸，还有那道小小的身躯。一时没有忍住，陆离偷偷的离开了晋宣王府，往顾宅的方向走去。子时都过了，夜也过了大半。寻思着顾念白可能已经睡了，陆离不敢太过打扰，爬墙进入的顾宅。摸黑走到顾念白的院子，看见她房里的灯还亮着，偷偷走了过去。停在窗外，听着房中的动静。“娘亲，即墨又长一岁了。即墨六岁了。”

没想到，顾即墨居然还没有睡，躲在被窝里头，跟顾念白说着话。“是呀是呀，又长大一岁了。好了，已经很晚了，快点睡觉吧。”

边回应着顾即墨，顾念白边催促着他睡觉。也许是因为今天是除夕，顾即墨玩的累了，不用顾念白怎么哄，躺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确定顾即墨真的睡着后，顾念白宽心的笑了笑，拉过被子将顾即墨裹住，压了压被角。忽然，“砰”的一声，硕大的烟花在夜空中华丽的绽开，明艳的颜色，将夜空染的一片潋滟。“过年了。”

嘴里轻轻叹一句，顾念白转眸隔着窗户糊着的明纸，看着漫天的烟花。忍不住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念儿。”

没想到顾念白会出来，陆离站在窗外的身躯蓦然一怔。顾念白亦是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想你们了，所以过来看看。”

顿了一会儿，陆离脸上被顾念白的目光逼迫的有些窘迫。拧了拧唇，好不容易才做出回答。